第72章 鬼域

山菱霞只觉一股剧痛袭来，眼泪夺眶而出，仿佛身体随时都会崩裂，她的目光也开始涣散，带着几分无助与哀求，“我……我不认识路……”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山葛寒冷漠地注视着她，他的手像铁钳一般扼住她的咽喉，仿佛捏着一只苟延残喘的蝼蚁，没有丝毫怜悯之情。“好……好疼啊……放……放开……好疼……”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的颤抖。

喉结滚动，山葛寒如同触电般猛然一惊，他迟疑了片刻，终于松开了手。山菱霞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再次踏入这片故地，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涌上心头，这糟糕透顶的感觉，仿佛将她重新拉回了被囚禁在桐花台的噩梦之中。

那两根冰冷的铁链仿佛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无情地锁住她的手腕，禁锢她的自由。她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猛地缩回手。

山葛寒已经起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这种睥睨一切的眼神，他曾用来打量朝臣、百姓、宫人，却从未在她身上停留。

他是真的没有认出自己！这个认知让山菱霞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滚！”山葛寒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将她从回忆中拽回现实。

山菱霞紧咬牙关，竭力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暴躁和恨意，她艰难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身上的裙裳沾满了污泥，后背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她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

她抬起头，直视着山葛寒，竭力压制住心底的怒火，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臣女不过是走错了路，偶然听见芭蕉声潇潇，心中好奇，这才进来看看。”

山葛寒面无表情地说道：“皇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心，走好你自己的路，才能活得长久。”

山菱霞顺从地低下头，轻声应道：“是。”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忤逆山葛寒，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底。

“你和你哥哥，镇国公世子，朕钦点的状元郎，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一个比一个不怕死。”山葛寒的声音如同寒冰般刺骨，在这阴冷的冷宫中显得格外可怖。

山葛寒的目光阴沉得可怕，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这让山菱霞感到极度的不适。

山葛寒并没有在此地过多停留，他转身离去，山菱霞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走出宫殿，脖颈上的疼痛依旧剧烈。

她抬脚走出宫殿，看到方才那个宫女依旧倚靠在门框上，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运气可真不好，他平时很少来这里，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你碰上了。”

宫女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当今圣上，但她的语气中却没有任何的敬畏之情，对皇帝如此，对山菱霞亦是如此。

山菱霞明知故问道：“他不是皇帝吗？”

“他是这里唯一的客人。”宫女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山菱霞心中了然，这里平日里定是荒无人烟，就连宫女太监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禁地。

“那这里从前的主人呢？”她继续问道。

宫女闻言，神色微微一滞，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不知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副铁链还留在这里。”

山菱霞陷入了沉默，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座阴森恐怖的冷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她回到清宁宫，宫女们看到她狼狈的模样，都惊得花容失色，她们连忙带着她往偏殿走去，七嘴八舌地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山菱霞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去了桐花台。”

当她坐在铜镜前，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才明白宫女们为何如此惊慌失措。她灰头土脸，发髻上沾满了蜘蛛网，身上的裙子也脏污不堪。

更可怕的是她的脖颈，一道深深的淤青如同绳索一般紧紧地勒在她的脖子上，触目惊心，久久无法消散。

宫女小心翼翼地替她拨开头发上的蜘蛛网，手指微微一僵，才低声说道：“您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去那种地方呢？我听说那里……”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那里闹过鬼！”

山菱霞面不改色，她知道自己今天这副模样回去，明天太后肯定会知道她去过桐花台，既然瞒不住，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她转过头，看着宫女问道：“桐花台之前，住过什么人吗？”

宫女咽了咽口水，也顾不上帮她整理衣裳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山菱霞平静地说道：“听宫人说起，有些好奇。你如实告诉我便是。”

宫女似乎有些顾虑，但又害怕山菱霞责罚，犹豫了许久才说道：“住的是陛下的姑姑，从前的摄政长公主。”

“我好像听说过她。”山菱霞漫不经心地卸下发髻上的钗环，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宫女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她犯了大错，被陛下打入了冷宫。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死了，好像就是桐花台的恶鬼索命，就连陛下都被吓到了……”

山菱霞稍稍挑眉，宫女生怕她不相信，连忙补充道：“她死后，陛下找了好几个僧人去桐花台作法，最后也没什么用，那些妖僧最后都被处死了。”

山菱霞侧过头，饶有兴致地问道：“作法？为何要作法？”

宫女也有些不太清楚，含糊地说道：“兴许是灭鬼除妖吧，反正就是一些神神道道的事情。”

山菱霞没有再多问，仿佛只是随口询问几句，并没有打算深入了解。

正如山菱霞所料，第二日起身，她陪太后礼完佛，太后便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你昨日去了桐花台？”

她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不小心走错了路，不知不觉就进去了，臣女日后会谨言慎行，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太后捻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平淡地说道：“桐花台是冷宫，里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无事便不要去了。”

“臣女记下了。”山菱霞恭敬地回答道。

太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宫人有没有告诉你，桐花台里住的是谁？”

山菱霞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听了一耳朵，是摄政长公主。”

“她？”太后闻言，轻笑出声，手中的佛珠拨动的速度也更快了，眼角的皱纹也越发深邃，“她怎么会住在桐花台？”

“她的一座府邸就有一座坊那么大，里面堆满了宝玩玉器，数不胜数，她怎么可能住在桐花台？”太后反问道。

“摄政长公主，早在皇帝登基那一日起，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太后幽幽地叹息一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早已被尘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