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孽缘起

她心头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预感，总觉得观朗全与霍氏此刻面临的困境，与陈宝瓶今日所透露的风声如出一辙。

事态竟已恶劣至此了吗？山菱霞一边疾步前行，一边在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当下的局势，试图寻找破局之法。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人应接不暇。

胸中积压着无数疑问，她恨不得立刻冲到观朗全面前，质问他为何如此不顾后果，难道他当真不在乎头顶那顶乌纱帽了吗？

然而，当她推开庭院的门扉，映入眼帘的却是观朗全紧锁眉头，颓然地坐在游廊之下。他寂静得仿佛一座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雕塑，山菱霞满腔的责备之词，竟如鲠在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观朗全依旧穿着那身未及更换的官服，单薄的身躯在夜风中显得愈发清瘦。他眉宇间紧锁，似有千千结难以解开，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

山菱霞缓步走上前去，在他身侧坐下，轻声道：“表哥，今日你实在不该如此冲动。”

观朗全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他向来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冷静自持的典范。然而，一旦牵涉到观菱霞，他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难以自控。

似是害怕她会因此而感到难过，观朗全又补充道：“此事与你无关，是他们那些人的言语实在太过不堪入耳。”

山菱霞尚未来得及知晓外面究竟是如何传言的，但眼见此刻观朗全满身疲惫之色，她还是柔声安慰道：“表哥，流言蜚语终究是别人的看法，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便无需在意。”

闻听此言，观朗全再次侧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的脸色略显复杂，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难堪。他狼狈地撇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可我对你的心意，却并不清白。”

山菱霞微微一怔，在这清冷的月色之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月光如水，倾泻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冷冽而刺骨。

他吐露着如此令人心惊的话语，然而攻略数值却纹丝不动，山菱霞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阵酸涩。她总觉得，观朗全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书中的描写里，他本该是那个风光霁月的翩翩少年，是那个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颓废，亲手葬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观朗全，我不需要你为了我牺牲任何东西，更不希望你为了我去犯错！”山菱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不喜欢亏欠别人，尤其不愿看到一个原本鲜衣怒马的少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甚至能够想象到，外界会如何议论纷纷。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变得有些难以承受的难受。

对于山菱霞而言，观朗全似乎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攻略的人物了，他是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活生生的人啊。

她发自内心地希望他能够过得好。

“不是你的错。”观朗全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可山菱霞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平之气。似乎看到观朗全如此难过，她自己也觉得十分不舒服。她咬了咬牙，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把那个造谣生事的人揪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说着，她便要转身离开，却听见观朗全在她身后低声说道：“观菱霞，我想要收回我的心意了。”

山菱霞的脚步猛然一顿。

他继续说道：“我不会再害了你。”

“观菱霞，我不想耽误你的大好前程。”

山菱霞愣在了原地，就在此时，系统的提示音骤然响起：人物观朗全，攻略进度：45%

人物观朗全，攻略进度：40%

人物观朗全，攻略进度：30%

“观朗全！”山菱霞眼睁睁地看着数值一点点地飞速下降，终于控制不住，大声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最终，攻略数值停留在了11%上。

他或许已经在心底将无数条出路，无数种方法，全部都尝试了一遍。可他最终绝望地发现，他找不到一条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道路。

山菱霞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轻声唤道：“姑娘，夫人等您很久了。”

观朗全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灰蒙蒙的一片，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真实的情绪。

山菱霞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发现，等在院子外面的，是巫锦。巫锦迎上来，有些为难地说道：“长话短说吧，我还得赶去见母亲。”

巫锦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外面……说得……很，很不好听。”

山菱霞也不是没有被人骂过，什么样的场面她没有经历过？但听巫锦如此吞吐，她才意识到，或许陈宝瓶和她今天说的，已经算是非常委婉的了。

什么“下贱的小娼妇，对着自己的表哥发浪”，什么“不要脸面，举止放荡”，什么“暗地里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手段去勾引男人”……还有一些更加不堪入耳的话语，巫锦实在难以启齿，结结巴巴地也没有敢告诉她。

山菱霞捏紧了裙角，脚步未曾有片刻的停留，一路风风火火地朝着霍氏的院子走去。她的脑海中乱成一团，思绪如麻，但她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要如何才能平息这场风波，要如何才能将躲在幕后的真正凶手给揪出来。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霍氏的院子门口。院子里的丫鬟连忙退了下去，山菱霞独自走了进去。

霍氏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容严肃，神色冰冷，语气严厉地说道：“你还知道过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

山菱霞又摆出了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柔声说道：“母亲，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没想到外面会传成这样……”

霍氏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平日里对她的娇宠纵容了，厉声说道：“你从前怎么胡闹，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薛曜的事情才刚刚平息，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你怎么又和观朗全牵扯到了一起？”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你的？他们说你和观朗全情分太好，都要好到床榻上去了！”

山菱霞的心底划过一抹冰冷的寒意，但她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委屈地说道：“母亲，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没有，我和表哥只是……”

霍氏抬起的手掌，最终还是慢慢地放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相信你有什么用？现在世家圈子里到处都这样传，你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名声就要这么毁了！”

山菱霞看着没有落到自己脸颊上的巴掌，心中明白，霍氏对她才是真的宽容。母女二人这才刚刚坐下来，准备好好商量一下对策，镇国公便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镇国公气急败坏，怒不可遏，显然也是听说了外面的那些传言。他指着山菱霞，破口大骂道：“你这个逆女！镇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