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谣言起

山菱霞黛眉轻蹙，一抹疑惑涌上心头。这流言蜚语，究竟是如何甚嚣尘上的？此事不仅有损她的清誉，更会给观朗全的仕途蒙上一层阴影。尽管此事听来有些天方夜谭，她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抽丝剥茧，分析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宝瓶语重心长地劝诫道：“霁月，毕竟你们并非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如今书绝既然已经过继到了国公府，你更要懂得拿捏分寸。有些话，若是亲兄妹之间传出去，或许还能被当做玩笑，但若非亲兄妹，那可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污蔑和诋毁了。”

山菱霞并未理会她话中的深意，反而话锋一转，问道：“堂嫂的意思是，流言的源头是赏花宴和马场？”

见陈宝瓶颔首确认，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兰陵郡主的身影。事情实在太过巧合，赏花宴和马球赛上，兰陵郡主都在场，而且，她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她和观朗全之间那份与众不同的情谊，才会出言试探，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她在心底呼唤系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观菱霞的剧情中，根本没有这一情节。”

观菱霞和观朗全的关系形同水火，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暧昧的剧情？

系统迟疑了片刻，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宿主，这是观颉渺的剧情。

山菱霞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你在耍我吗？”

系统连忙解释道：我也很无奈啊，目前和观朗全关系最为亲密的，就是你，剧情自然而然就发生在你身上了。原著中，是观颉渺被指责和观朗全关系过于亲密，遭受世人唾骂，现在，你要代替她承受这一切了。

山菱霞简直要气笑了：“合着我既要承受恶毒女配的命运，还要替女主背锅受苦是吧？”

她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相国寺山脚下的那几匹恶狼，当时她的小命几乎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但面对陈宝瓶，她还是尽量放柔了声音，轻声说道：“多谢堂嫂的提点，我明白了。只是从前玩得太好，又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没有过多避讳，以后我会注意的。”

陈宝瓶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见她如此通情达理，笑着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是真心疼你，才会和你说这些。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好好相看个人家，成不成婚的可以往后推迟两年，最重要的是先把婚事定下来，这样才能平息外面的谣言。”

在山菱霞看来，陈宝瓶的这个方法，无疑是最为有效的。只要她定了亲，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会不攻自破。女儿家迟早都要嫁人的，她就算定了亲，霍氏舍不得她，也可以将她留在身边多养两年，这都是人之常情。

但山菱霞并不喜欢这种息事宁人的方式，她不喜欢牺牲自己，她更倾向于直接找出造谣生事的人，然后彻底解决问题。

陈宝瓶却以为她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于是趁热打铁地说道：“我看啊，母亲这样喜欢你，我也和你十分投缘，可见你也不是不喜欢芸灀的，不如嫁过来给我当弟媳，知根知底，天下哪还有这样的好事？”

山菱霞只是报以一个柔和的微笑，她并不认为事情已经严重到必须牺牲自己，嫁给不爱之人的地步。

“这世上的姻缘，往往很难两全其美。有时候，你喜欢的人未必适合你；而适合你的人，你又未必喜欢。嫁给最爱的人，未必就能得到幸福；嫁给素不相识的人，也未必就会不幸。相反，像你和芸灀这种，关系不错，又门当户对，你嫁过来会轻松很多。”

山菱霞其实很认同陈宝瓶的这番话，她活得很清醒，正是因为这种看透世事的清醒，才让她显得有些冷漠。

山菱霞忽然问道：“那大堂哥呢？大堂哥对你来说，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一个关系不错，又门当户对的人，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我最爱的人。”

陈宝瓶说了这么多，山菱霞却只从中捕捉到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陈宝瓶希望她嫁过来。往深处想一想，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或许有几分是因为山菱霞性格温和，陈宝瓶很喜欢她，但更主要的原因，肯定是因为观菱霞本身娇气任性，不会和她争夺当家主母的权力。

她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不动声色地衡量着你身上的价值。山菱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说道：“芸灀哥哥确实很好，但我还想再等等。”

“虽说流言止于智者，但菱霞，有些事情若不及时处理，反而会愈演愈烈，到那时，恐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山菱霞或许隐隐约约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揪出那个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始作俑者，然后再慢慢盘算。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她心底已经猜到，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兰陵郡主了。

陈宝瓶见她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一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很懂得拿捏分寸，适可而止。

两人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欣赏着送来的珊瑚，品鉴一番。临走前，陈宝瓶还很大方地让她带走了不少东西。

回去的路上，山菱霞就打发丫鬟去打听，如今流言究竟蔓延到了何种地步，为何陈宝瓶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等她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愁眉不展，欲言又止。终于，有一个胆大的丫鬟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姑娘，夫人让您回来后，立刻去她的院子里一趟。”

山菱霞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问道：“怎么回事？母亲为何忽然要见我？”

丫鬟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郎君今日在衙门里，和上司发生了冲突，把人家大人给打了……好像和您有关。”

山菱霞微微一怔，立即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顿了顿，才咬牙切齿地问道：“母亲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

“观朗全呢？他现在在哪里？”她攥紧了手指，语气急切地问道。

丫鬟这才回禀道：“被留职查办了，要是不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说不定……”

说不定就被革职了。丫鬟没说完的话，被山菱霞在心底默默地补充完整。她喉咙一紧，转身就离开了院子，朝外面跑去。但她没有去霍氏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观朗全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