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醋意浓

观朗全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古井般幽深，令人捉摸不透。他似乎并未察觉到山菱霞的退却，直到她的纤腰抵上冰冷的桌面，再无退路，一双翦水秋瞳才怯生生地对上他那双如同寒星般的眼睛。“表哥，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观朗全并未理会她的不安，反而更加逼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小巧的耳廓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在她耳边响起：“我没能成为你的亲哥哥，你不高兴吗？”

山菱霞贝齿轻咬着下唇，没有回答。他却得寸进尺，又靠近了两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交融，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脖颈上那颗小小的，带着几分性感的痣。他再次发问，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危险的暗示：“嗯？”

山菱霞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个小变态……怎么突然靠她这么近？她慌忙侧过头，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不料正与观朗全四目相对。她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道：“我不高兴。你当不当我哥哥，我都……不高兴。”

“但成为镇国公府的世子，你一定是高兴的，对吗？”观朗全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仿佛早已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观朗全的眉梢微微挑起，一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沉默了片刻，他忽然伸出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扶正，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他转过身，从书房角落里摆放的精致攒盒里翻找出两瓶伤药，淡淡地说道：“我是不是你哥哥，都不会有人比我更疼你。”

山菱霞乖乖地坐在榻上，任由观朗全拿着药膏替她上药。冰凉的药膏涂抹在红肿的手指上，带着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疼得眼泪汪汪，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躲什么？”观朗全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仅仅这一个眼神，就让山菱霞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委屈巴巴地把手伸过去，任他摆布。

观朗全看着她通红的手指，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却是关心：“知道疼还挡？万一废了怎么办？”

山菱霞小声嘟囔着，像只受气的小猫咪，嘀咕道：“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废？”

观朗全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她的小声抱怨，只是默默地用纱布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指一圈圈缠绕起来，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马上就要万寿节了，这个时候你可别惹事，到时候容易出岔子。”

她乖巧地点点头，心中却依旧有些不以为然。没过一会儿，丫鬟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正是那日霍氏送过来的苏桃，看来观朗全当真把人收下了。

苏桃的声音轻柔而甜美，如同春日里婉转的鸟鸣：“郎君，外面有人找您。”

观朗全闻言，立刻起身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的迟疑。山菱霞转了转自己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指，百无聊赖地走到他的书架旁，开始翻找起来。她还记得上次偷偷背着观朗全看那些“不正经”的话本，差点被他抓个正着，最后她慌忙将书藏在了他的书架里。

那边，苏桃小心翼翼地斟完茶，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举动，立刻上前阻止道：“姑娘，郎君的东西……不让外人动的！”

山菱霞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我找我的书。”

她又不是第一次翻观朗全的东西了，以前观朗全自己都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丫鬟来管她了？

就在她踮起脚尖，努力地想要够到书架上层的时候，忽然手腕被人紧紧攥住了。苏桃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道：“郎君的东西不让动，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

“怎么我动不了，你就能动了？”山菱霞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丫鬟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奴婢是贴身伺候郎君的。”苏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仿佛在暗示自己与观朗全之间关系不一般。

山菱霞还想再挖苦她两句，就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上台阶的脚步声。她眼珠一转，立刻伸出手，用力推开苏桃，同时揉着自己的手腕，娇声娇气地说道：“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苏桃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身边一阵风掠过，观朗全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山菱霞的身旁。他一把将山菱霞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盯着苏桃，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山菱霞则躲在他的身后，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的手指，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回事？”观朗全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山菱霞立刻告状道：“你的丫鬟欺负我！都……都把我弄疼了……”

“有没有弄到伤口？”观朗全的语气依旧冰冷，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桃连忙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道：“郎君，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看到姑娘乱翻您的东西，着急上前阻止……”

山菱霞却根本不理会她，只是捂着自己的手指，娇声说道：“好疼……”

观朗全看了她一眼，又转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桃，眼神冰冷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语气淡淡地问道：“你要找什么？”

“《金匣记》，上次放在你这里的。”山菱霞毫不犹豫地说道。

观朗全原本要去翻找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说了多少次，不要看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山菱霞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桃，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却依旧装作委屈的样子，反驳道：“《金匣记》才不是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观朗全的手指一页页地掠过书架上的书籍，最终找到了那本所谓的“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随手递给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别忘了功课，你整日往我这儿跑，先生布置的课业做了没有？”

说罢，两人便一同朝着正屋走去，观朗全甚至没有再看跪在地上的苏桃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更懒得浪费口舌。

山菱霞回到自己的院子，才听丫鬟说起万寿节的事情。原来，镇国公府的女眷都是要入宫参加宫宴的。丫鬟还说，库房里还有两匹将军府送来的上等云锦料子，问她要不要让绣娘来裁量一身衣裳。但山菱霞懒得折腾，便拒绝了。

她向来认为，贵女就算披着麻布也好看，而下贱的人，就算穿上绫罗绸缎也只会畏畏缩缩，毫无气质可言。

因为万寿节要入宫，霍氏从几天前就开始押着她学习各种宫廷规矩，一直到入宫那天，她才终于得以解脱。

天水碧的软烟罗蔷薇花裙，衬托得她肌肤胜雪，如玉的手腕上套着一个羊脂玉手镯，发髻上点缀着烧蓝点翠珠钗、白玉嵌珠玉簪，以及一根华丽的朝阳朱桂步摇。整个人打扮得贵气十足，一看就是名门出身的千金小姐。

她这般精心打扮，就连向来挑剔的老太太和霍氏看了都赞不绝口，认为她总算有了点世家贵女的样子。

一行人上了马车，山菱霞笑盈盈地撩起帘子，好奇地看着外面热闹的行人和琳琅满目的摊贩。霍氏让她先用一些点心垫垫肚子，毕竟一会儿入宫后，要忙碌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等到正式的宫宴开始。

山菱霞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表哥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入宫吗？”

提起观朗全，霍氏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语气淡淡地说道：“你管他做什么？他是官员，不与我们一路，届时宴会上你就能见到他了。”

山菱霞乖巧地点点头，不再多问。她跟随老太太和霍氏一同入宫，因为当今还没有皇后，所以这次的宫宴是由礼部和尚宫局共同筹备的。皇帝不仅要祭天、祭拜祖宗，还要接受各个小国的朝贺，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差不多就要到晚宴时分了。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橙色广袖宫袍的女官便带着几个宫婢走了过来。她举止得体，毕恭毕敬却又不卑不亢地说道：“菱霞姑娘，太后请您移步清宁宫一叙。”

霍氏和太后身边的女官是十分熟悉的，知道太后召见山菱霞也没有感到很意外，只是叮嘱道：“太后娘娘跟前，要懂事一点，不可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