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求嫁

观朗全闻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语气却依旧带着兄长般的训诫，“观菱霞，休要胡言！什么和离不和离的，女儿家的心思，多放在提升自身修养上才是正道！”

山菱霞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衣袖上的流苏，慢条斯理地分析道：“哥哥教训的是。不过，我也是仔细思量过的。我的性子自己最清楚，自小在母亲的娇惯下长大，自由散漫惯了。若是嫁到夫家，要伺候公婆，打理家务，想想就觉得头疼。我才不要当什么管家婆，还是待在自己家里最舒坦。”

观朗全略感惊讶，她竟能如此通透地看待和离之事。寻常女子，对和离、休弃之类的事情避之唯恐不及，仿佛一旦婚姻不顺，整个人生便彻底毁了。而观菱霞却并未因此寻死觅活，觉得天都要塌下来，这份洒脱，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但他表面上仍旧语重心长地劝慰道：“观菱霞，人生在世，能顺遂自然是最好。你还是该盼着一切都好起来才是。”

山菱霞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观朗全却忽然朝她伸出手，那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掌心朝上。她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我中了状元。”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然后呢？”山菱霞挑了挑眉。

“贺礼。”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山菱霞看着他这副坦然索要礼物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你中了状元，祖母、父亲、母亲难道没有给你准备奖励吗？为何还要我送你礼物？”

“他们给是他们给的，你该给的是你该给的。”观朗全不容置喙地说道。

山菱霞心中腹诽，这家伙还真是雁过拔毛，一点亏都不肯吃！她确实有给他准备贺礼，但他高中状元，前来恭贺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只怕他早已被各种珍奇玩物淹没。她原本都打算将礼物压箱底了，但此刻却忍不住嘴硬道：“什么是我该给的？我可是你的妹妹，哪有妹妹给兄长送礼的道理？”

观朗全闻言，作势要走，“你究竟拿不拿出来？不拿出来我可就走了。”

“哼！”山菱霞轻哼一声，心中虽不情愿，但还是吩咐身边的丫鬟将放置在梳妆台上的精致木盒取了出来。她将木盒拿在手中，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缓缓打开。只见一块质地上乘的羊脂玉佩静静地躺在盒中，玉佩雕工精湛，线条流畅，水头极好，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我送你的东西，你可要日日戴着，万万不可离身。”她语气认真地说道。

观朗全并未接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了起来。山菱霞又问道：“我之前送你的鼻烟壶，你可还留着？”

他微微颔首。随后，山菱霞便留他一同用了晚膳。待他起身告辞之际，山菱霞正抱着怀中的白色波斯猫酥酪，饶有兴致地逗弄着。

他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观菱霞，无论我将来娶妻与否，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永远都会有人为你撑腰。你大可以随心所欲，活得恣意张扬。”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一个清冷俊逸的背影。山菱霞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听清了他的话，只是慢慢地抚摸着怀中酥酪柔顺的毛发，久久没有开口。

观朗全的出现，偶尔会让她想起山葛寒，那个曾经被幽禁在冷宫里，最不受宠的皇子。他要权势没权势，要人脉没人脉，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东西。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帮他一把，因为她是山葛寒的姑姑，也是他的老师。山葛寒，是被她一手调教出来的。

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如何去恨，如何变得心狠手辣，如何进行报复。在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辜负他，唯独她不可以。

可到头来，他却踩着她的尸骨，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那些道路上的荆棘，都是她亲手为他披荆斩棘，一一扫除的。她原本也曾妄想过，自己能够登上那个九五至尊的皇位，成为千古第一女帝。可山葛寒却亲手撕碎了她的所有幻想，将她囚禁在冰冷的桐花台，让她沦为可有可无的禁脔。

山菱霞从不否认自己的野心和恶毒，她要一步步地往上爬，她要到达权力的最高峰。

她不知道山葛寒囚禁她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恨，但她只知道，他挡了她的路，这就足够了。

因为经历过背叛，她已经没有耐心再将所有的温柔和热情，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另一个人了，即便那个人是观朗全。

阳春三月，天气晴朗，惠风和畅，陈宝瓶为了庆祝新婚，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马球会，邀请了众多世家贵女前来参加，热闹非凡。山菱霞自然是最给陈宝瓶面子的，不仅自己亲自到场，还特意带了几位身份尊贵的闺秀来为她撑场面。

毕竟，这新妇第一次举办宴会，意义非凡，自然要办得体面风光。

山菱霞手执团扇，轻摇慢扇，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其他人都在兴致勃勃地打着马球，只有她一人抱着怀中的山猫，在凉亭里悠闲地品尝着时令瓜果。兰陵郡主见状，忍不住笑着打趣她，明明穿了如此英姿飒爽的骑装，却懒得动弹，真是辜负了这身装扮。

她只是笑而不语，偶尔为场上的贵女们加油助威，摇旗呐喊。

当然，她今日前来，也并非只是为了凑热闹。她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那就是向霍芸灀表明心意，主动请求他迎娶自己。

这种事情，素来是她所反感的。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明知道霍芸灀心有所属，却还要厚着脸皮贴上去，简直就是在作践自己。

她甚至已经预料到了霍芸灀会如何委婉地拒绝自己，所以在其他贵女们纷纷上场打马球的时候，她悄悄地溜到了后方。今日是将军府主办的宴会，所以霍芸灀也来了。

她犹豫了许久，才终于避开了众人。她看到霍芸灀正站在马镫旁，准备翻身上马。她连忙喊道：“芸灀哥哥！”

霍芸灀闻声，立即转过身来。只见他身穿劲装，意气风发，少年面容俊朗，眉眼凌厉。但当他看到是山菱霞时，立刻翻身下马，朝着她快步走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他关切地问道：“菱霞，你怎么没在前面玩？

他似乎是顾及到这个小堂妹一向娇气，很讲究，又补充道：“这里都是些浑身臭汗的男人，怕熏着你。”

山菱霞拉着他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过了许久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芸灀哥哥，我倾慕你……”

霍芸灀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喉结滚动，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略带颤抖地问道：“菱霞，你，你说什么？”

山菱霞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她还是强撑着镇定，继续说道：“芸灀哥哥，我、我很喜欢你，我……”，她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我想嫁给你。”

书中的观菱霞，可是被霍芸灀从头到尾羞辱了一遍，从什么心思歹毒、装模作样，到卑鄙无耻、手段下流，陷害长姐，字字诛心，把观菱霞骂得脸色惨白，回去后大哭大闹了一场，差点就要寻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