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孽缘起

阳光洒落，为镇国公府的花园平添了几分暖意。各家精心打扮的千金小姐们，如同一朵朵争奇斗艳的花儿，散落在园中，谈笑风生。她们之中，不少人的目光，都时不时地飘向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观朗全。

不一会儿，便有大胆的姑娘按捺不住心中的爱慕，娇笑着邀请观朗全去玩投壶游戏，也有人捧着画作，请他品鉴一番。观朗全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一会儿指点这个，一会儿点评那个，忙得不可开交。幸好兰陵郡主如同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始终陪伴在他左右，帮他周旋，倒也让他轻松不少。

顾欢悄无声息地走到山菱霞身旁，用手中的团扇半遮面容，压低声音道：“我不喜欢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山菱霞心知肚明，顾欢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那位出身高贵、八面玲珑的兰陵郡主。兰陵郡主在众位千金小姐中，身份最为尊贵，又生得一副好皮囊，更兼长袖善舞，极会笼络人心，方才一直主动与观朗全搭话，几乎是观朗全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也难怪顾欢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扇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能被请到府上做客的，自然都是身份尊贵的千金小姐。再说了，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最重要的，还是看表哥喜欢谁。”言语中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顾欢闻言，转头看向她，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你可要在你表哥面前多为我说好话，我才不想输给她呢！”

山菱霞只是笑而不语，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观朗全的心思深沉难测，就连她也无法轻易捉摸，更何况是顾欢呢？

就在两人低声细语之际，不远处忽然有人呼唤山菱霞的名字。她循声望去，原来是观朗全又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住，请求他指点书法。一位千金小姐声称自己手腕无力，无法掌握瘦金体的精髓，希望观朗全能够亲自示范。

偏偏兰陵郡主对书法一窍不通，更别提精妙的瘦金体了。

观朗全似乎也有些厌烦了这些千金小姐的纠缠，略一思忖，便笑着说道：“菱霞的瘦金体是我亲自教导的，不如就让她来献丑吧。”

山菱霞闻言，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骂：原来是想让自己来替他挡桃花！不过，既然他都已经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扇子，款款走到桌案前，挽起轻纱罗袖，提起狼毫，饱蘸浓墨，在洁白的澄心堂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苍劲有力的“鹤”字。

“好字！”

“山小姐真是蕙质兰心，悟性极高！”

“观公子教导有方啊！”

千金小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奉承的机会，纷纷出言赞美，但言语中更多的是对观朗全的夸赞，仿佛山菱霞的才情，都是观朗全一手调教出来的。

“瘦金体讲究硬瘦有神，运笔灵动，你这一笔，力道稍有不足。”观朗全走到山菱霞身旁，仔细端详着她写下的字，轻声点评道。说完，他微微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山菱霞的耳畔，引得她一阵酥麻。他执起山菱霞的手，手把手地教她运笔，重新写了一个“鹤”字。

这一次，山菱霞写出的“鹤”字，果然比之前更加生动传神，力透纸背。

赞美之声如潮水般涌来，但观朗全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在这里消磨了小半天的时间，他早已感到厌烦。于是，他找了个借口，谦逊有礼地向众人告辞。

观朗全举止得体，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贵族风范。待他离开后，还有不少千金小姐沉浸在他迷人的魅力之中，无法自拔。观朗全的出现，无疑是给京城的贵族圈子，带来了一股清新的风。他不知道要胜过多少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让她们魂牵梦绕，芳心暗许。

观朗全走出花园，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要不是霍氏（老太太）执意要求他过来应酬，他连这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这些世家贵女，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存在。她们只看得到他如今的风光霁月，前程似锦，却看不到他从前如履薄冰的艰难岁月。这种在光鲜亮丽的时候才扑上来的热情，在他看来，太过廉价，根本不值得他付出真心。

他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被老太太身边的张妈妈给请了过去。他心下了然，已经猜到了老太太要跟他说些什么，但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之色。

等他来到老太太的住处时，老太太已经悠闲地喝完了一盏茶，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示意他在一旁坐下，然后关切地问道：“园子里的那些姑娘，都是勋贵人家的千金，个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你可有中意的？”

观朗全还是给足了老太太面子，尽量顾全着那些姑娘家的体面，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谈不上什么中意不中意。”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数了，于是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个年龄，其他世家子弟，都已经有孩子了。从前是因为你一心要考取功名，所以才没有和你提这事。但如今你争气，考中了状元，说亲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观朗全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壁，沉默不语。老太太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的父母都不在了，可你母亲又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你的婚事，还得交由你舅母来帮你操持。家世门第固然重要，但要想姻缘顺遂，最重要的，还是你喜欢。”

观朗全依旧沉默着，心中五味杂陈。他要如何告诉老太太，他心爱的女子，是他的表妹，是舅母的亲生女儿？

他很清楚，这种话说出口，是大逆不道，不仅他要受到严厉的斥责，还会牵连到观菱霞，让她背负上沉重的枷锁。

老太太也知道，在情爱这种事情上，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京城贵女这么多，他如今又炙手可热，倒也不用太过着急，索性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如今你舅舅膝下没有男丁，只有菱霞和颉渺两个孩子。我和他商量了一下，想把你过继到国公府来。自从把你接到府里的那一天起，你就姓观了。虽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但上了族谱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到时候，镇国公府的爵位，也由你来继承。”老太太缓缓说道，眼底已经显露出了一丝疲态。

这些年来，她一直盼望着能够抱上一个嫡亲的孙子，可求神拜佛，用尽了各种方法，就是没有这个缘分。如今把观朗全过继过来，也算是无奈之举。

“到时候，镇国公府，就要靠你来光耀门楣了。还有你那两个妹妹，菱霞和颉渺，出嫁以后，唯一的依仗，就是你这个哥哥了。”老太太继续说道。

“颉渺还好，小时候日子过得苦，所以懂事，但是菱霞自小就娇生惯养，到时候嫁过去，恐怕会受委屈的。”老太太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提到观菱霞，观朗全的手指微微一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他敛下眼底的情愫，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老太太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一开始不太喜欢这个外孙，但可怜他家破人亡，身世凄惨，还是有些不忍。

如今把他过继过来，承袭国公府的爵位，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观朗全却突然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愿意。”

老太太闻言，顿时一怔，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是观朗全高攀了才对，他应该梦寐以求才是啊！镇国公世子的身份，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要不是镇国公实在没有子嗣，而观朗全又如此出类拔萃，她也不会动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