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醋意

本该在宴席上觥筹交错的观朗全，竟出现在了顾欢的眼前，她恍若置身梦中，久久无法回神。观朗全只是微微颔首，便算是见过了礼。

一旁的山菱霞转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哟，我当状元郎日理万机，没想到也有闲暇光临寒舍？”

“只是想问问你，这次科举，考得是否还算理想？”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山菱霞手中捏着的叶子牌微微一顿，记忆瞬间被拉回了那段和观朗全闲聊的时光。那时，她曾脱口而出“当然是状元最好”。没想到，他竟真的金榜题名，摘得桂冠。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仿佛自己是被命运偏爱的那一个。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骄傲和期待：“自然是极好的。不知授了什么官职？是六品翰林院修撰吗？”

话一出口，她便觉有些不妥。寻常闺阁女子，又怎会如此清楚朝廷官职？

可她并非真正的闺阁千金，而是手握重权的摄政长公主。科举制度，官员品秩，早已烂熟于心。方才那番话，问得太过自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而观菱霞，这个不谙世事的娇小姐，恐怕对这些一窍不通吧？毕竟，她和镇国公府的关系，算不上亲密。

果不其然，观朗全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顾欢，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拉着山菱霞的胳膊，娇声道：“菱霞，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呀？真厉害！”

山菱霞顺水推舟，语气自然得仿佛排练过无数遍：“是芸灀哥哥告诉我的。他说状元考得最好，官位自然也最高。”

“我爹爹都不和我说这些的……”顾欢语气略带委屈，说完，又含情脉脉地看向观朗全。

山菱霞继续说道：“不过观哥哥能够三元及第，已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了。我爹爹还总跟我夸你呢，真羡慕菱霞，有你这样好的哥哥。”

山菱霞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观朗全却只是垂下眼睫，淡淡道：“多谢顾姑娘谬赞。”

“喊顾姑娘未免太生疏了。我和菱霞姐妹情深，你也和她一样，喊我欢欢就好啦。”顾欢娇嗔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几日不见，顾欢倒是开窍了不少。山菱霞心中暗笑，观朗全却不为所动，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喊她菱霞，是因为她是我妹妹。但我和顾姑娘男女有别，又有礼法规束，不敢逾越。”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称谓，竟被他上升到了礼法的高度。顾欢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山菱霞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欢欢也是一番好意，你这么一本正经做什么？”

三人正说着话，丫鬟便前来禀报，说是午宴已经备好，众人都在前厅等候，只等观朗全这位新科状元入席。

观朗全走在最前面，山菱霞和顾欢紧随其后。他的身姿挺拔如松，背影俊朗清逸。一袭红衣官袍，更衬得他气质清冷淡漠。

他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是心怀天下的清流大臣。而他的仕途，才刚刚拉开帷幕。

顾欢却拉了拉山菱霞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菱霞，你这个表哥也太冷淡了吧？感觉让人难以靠近，好像只对你温柔一些。”

山菱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是吗？表哥对谁都很好呀，他对观颉渺也不错呢。兴许是因为你们还不熟悉吧，以后相处久了，自然就好了。”

顾欢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过，好在观朗全对所有人都一样疏离，自己并非特殊。而且，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还认识他的小表妹，总比旁人多了一些机会。

山菱霞将顾欢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却只是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观朗全高中状元，又被授予官职，一时之间风光无限。再加上他尚未婚配，前来拜访的媒婆络绎不绝，都想为自家女儿求得这门好姻缘。就连镇国公府的同僚，家中有适龄女儿的，都对他青睐有加。

霍氏在老太太的授意下，以观菱霞的名义，给周遭邻里，门当户对的女儿家都下了帖子，邀请她们前来赏花游玩，也好借机相看一二。

山菱霞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她只关心自己的裙裳是否得体，首饰搭配是否恰当，能否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巫锦都快为她操碎了心，她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要知道，这些贵女中，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她未来的表嫂啊。

在前往赏花宴之前，巫锦在她耳边叮嘱道：“陈留郡王的嫡女兰陵郡主、太子太师的嫡孙女薛晚晚，护国将军的嫡幺女孙淑玉，都是老太太和夫人重点观察的人选，您可要和她们搞好关系。”

哟，身份一个比一个显赫，这是要选妃吗？

山菱霞本不愿应酬这些繁琐的场合，但帖子是以她的名义发出去的，她若是不去，岂不是要让观颉渺出尽风头？她才不会给观颉渺这样的机会。更何况，她才是正儿八经的镇国公府千金，从小接受最好的教养，自然不是那些乡下野丫头可以相提并论的。

果不其然，观颉渺早早就到了，正和几位贵女谈论着采茶煮茶之道。但当她们看到观菱霞到来时，便纷纷起身，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笑着和她寒暄。

山菱霞一一回应，随后带着挑衅的目光落在观颉渺身上，笑着问道：“大姐姐，你来得真早呀？”

她和观颉渺的打扮截然不同。观颉渺喜欢素净淡雅，一身蔚蓝色的宝相花衣裙，整个人如冰山雪莲般清冷高洁，是世家贵女的风范；而山菱霞则珠光宝气，玲珑首饰，八宝璎珞，翡翠簪子，珊瑚手钏，身上每一件都精雕细琢，价值连城，简直就是用珠宝堆砌出来的玉人儿。

其中一位，眉眼精致，举止从容大方的，便是兰陵郡主。她显然更看重门第教养，对观颉渺似乎并不太感兴趣，只是淡淡地说道：“正等着你呢，你不来，我们玩着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