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蚀骨

一声酥软到骨子里的“表哥”，像羽毛般拂过观朗全的心尖，让他原本平静的心湖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山菱霞并未止步，反而更加靠近了他，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在他脸上逡巡，像是在确认什么。见观朗全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她竟大胆地凑到他耳边，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说道：“观朗全，我知道是你。”

这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一丝依赖，像是一把钩子，狠狠地勾住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观朗全看着眼前的山菱霞，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他猛地伸出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抵在冰冷的车壁上。他的目光凶狠而复杂，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既想要威慑住眼前的猎物，又像是在告诫自己。他语气生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道：“观菱霞，不要这样作践自己！”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小脸也涨得通红。观朗全的手劲并不大，与其说是掐住她，倒不如说是控制着不让她再靠近。她眼眶微红，声音细弱蚊蝇，带着一丝哭腔，“表哥，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话音未落，一滴灼热的泪珠便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像滚烫的烙铁，瞬间烫伤了他的理智。观朗全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他像是触电般地缩回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当他看到霍芸灀将她拥入怀中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难受涌上心头，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拳。可是，当他看到如今虚弱无助的观菱霞，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山菱霞却不顾一切地迎了上去，踮起脚尖，在他嘴角轻轻落下一吻。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带着一丝冰凉，一丝柔软，却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观朗全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山菱霞，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山菱霞却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依偎在他的肩上，微微喘息着，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娇柔，说道：“观朗全，我好难受……”

他缓缓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抱住她。他只觉得手下的躯体滚烫得惊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几乎要将他融化。他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观菱霞轻轻蹭着他的肩头，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带着一丝诱人的甜腻。

观朗全无法想象，如果她现在这副模样依偎在霍芸灀的怀里，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一定会彻底失去理智，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夜风穿过马车的缝隙，带进来几缕寒意，观朗全微微攥紧了拳头，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此刻的无声胜有声，所有的情感都蕴藏在这个紧紧的拥抱里。

马车缓缓停在了后门，观朗全率先跳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用厚厚的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一进府，他便立刻吩咐丫鬟去请大夫过来。

她现在这副模样，多半是被下了药。到底是谁下的药？一想到霍芸灀，他的眸子便不由自主地沉了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山菱霞被小心地安放在床榻上，侍女端来温水，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脸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二姑娘总是三天两头地生病，自从大姑娘回来之后，就几乎没有安生过。

观朗全一直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直到大夫赶来，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让大夫为她诊脉。

大夫仔细地把了把脉，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他看到观朗全的表情已经了然于心，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了张方子，让丫鬟去抓药煎药。

山菱霞感到浑身燥热难耐，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啃噬着她的肌肤，让她恨不得立刻跳进冰冷的湖水里。大夫给她喂了一粒清心丸，这才稍微平息了她体内躁动的欲火。

过了许久，她才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眼神空洞地看着头顶的幔帐，脑海中一片空白。丫鬟端来煎好的药，小心地喂她喝下。她依旧有些怔愣，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丫鬟告诉她，是观朗全送她回来的，但他已经离开了，让姑娘好好休息。

山菱霞心里想着，自己应该好好谢谢他的。可是不知怎么地，心底却空落落的，提不起任何力气，也懒得起身。他似乎并不愿意见她，多留一刻也不肯，那就不见好了。

她喝下药，感觉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可是，她完全不记得刚才观朗全是怎么抱她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话，是不是又惹他生气了。攻略一个人的道路，果然不是一帆风顺的啊。

而且，这几天观朗全的好感度数值一点变化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了。

观朗全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立刻冲了个凉水澡，试图浇灭心中那股无名之火。他仿佛也沾染了助兴的东西，浑身都燥热得厉害，满脑子都是观菱霞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

比起她的笑容，观朗全似乎更喜欢看她哭泣，也总是对她的眼泪毫无抵抗力。

可他分明才说过，要和她当一对相敬如宾的表兄妹，让她不要再做出逾越的事情。没想到如今逾越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无论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做文章也思绪混乱，看书也心不在焉，练字也无法集中精神。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她轻柔地在他唇边落下的那个吻，带着一丝甜腻，一丝柔软，让他无法忘怀。

他也已经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心底对观菱霞的不同，似乎有两分难以克制的羞恼。这种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感觉，让他平白生出两分烦躁。

观朗全微微蹙眉，索性走到院子里吹冷风。如今已经过了下雪的季节，可是吹过来的风依旧寒冷刺骨。他独自站在庭院里，身侧只有一盏孤灯陪伴。他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地站着，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那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观朗全微微一怔，山菱霞便抱着一个包袱，一步步地挪了进来，轻声唤道：“表哥。”

观朗全没想到她会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山菱霞误以为他还在生气，便低着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怎么被人推出去的，到怎么喝下那杯酒，再到怎么回到府里……观朗全听完之后，只觉得她蠢笨至极，简直无可救药。

沉默了半晌，他才语气生硬地问道：“既然发现不对劲，为什么不赶紧回府？”

山菱霞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太热了，以为是屋里人太多的原因，就想出去透透气。我原本想等着母亲一起回来的，谁想到……”

“你还委屈上了？”观朗全语气讥讽地说道。

山菱霞不满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观朗全这才缓和了语气，问道：“喝了药，现在好一点了吗？”

她点了点头，然后将怀里的包袱递给他。观朗全打开一看，才知道是一双手工缝制的鞋子。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做的？”

“嗯嗯，做了小半个月了。表哥不是要参加秋闱了吗？菱霞在这里祝贺表哥马到成功，蟾宫折桂！”

观朗全没有拒绝，算是收下了她的心意。两人一同坐到廊下，观朗全见她穿得单薄，便回屋拿了一件厚厚的大氅给她披上。

他语气带着一丝责备，说道：“以后多穿点衣裳，别穿得这么单薄就跑出来，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东西也要多吃一些，太瘦了也不好看，你该长点肉了。”

“你胡说，我胖一点瘦一点都是漂亮的。”山菱霞反驳道，语气带着一丝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