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孽缘起

观朗全似乎铁了心要与她划清界限，不仅没有半分歉意，甚至连一句软言安慰都没有，仿佛对她厌恶至极。

山菱霞内心涌起一股委屈，真想拂袖而去，可转念一想，自己能不能抽身离开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能否顺利完成任务，回到原本的世界。思及此，她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放缓语气，小心翼翼地拽住观朗全的袖子，轻声问道：“表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又补充道：“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肯告诉我……”

观朗全的语气冰冷至极，仿佛寒冬腊月的冰霜，冷冷地说道：“你可是观菱霞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能有什么错？”

“我很生气”这四个大字，几乎就写在了他的脸上。山菱霞在心底冷笑一声，却又不得不转而握住他的手，柔软的指尖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表哥，我真的不想和你闹翻嘛！你要是不理我了，我找谁玩儿去呀？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观朗全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缓缓地靠近她，目光如炬，四目相对。他的眸子深沉得可怕，像是溺着一潭死水，毫无生气，语气更是冷冽得不带一丝温度，道：“观菱霞，不要碰我。”

山菱霞有些讶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观朗全却不给她逃离的机会，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你既然要把我推给别人，那就安安分分地当好一个表妹，别的事，不要多管。”

山菱霞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的举动逾越了规矩，也知道她利用女儿家的身份和他撒娇，甚至知道她有意无意地勾着他，只是从前，他都不介意，甚至是纵容的。

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顾欢推给他，他才觉得羞恼，觉得她是在故意作践他。

山菱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仿佛有些被吓到了，一双清澈的眸子中，充满了无措。

观朗全却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继续说道：“观菱霞，我不是没人要，也不需要你帮我筹谋什么。做好你的本分就可以了。我也不会逾矩，等你出嫁那日，我会风风光光地送你离开。”

他们挨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眉眼就在眼前，每一分一寸都精致俊逸，令人心动。一截细细的手腕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几乎要留下红痕。

有寒风卷入窗内，微微扬起他的发丝，更衬得他风度翩翩，宛若谪仙。山菱霞小鹿一般的眼眸湿漉漉的，在这样的气氛下，平添了几分暧昧。

可只有山菱霞知道，他说的话有多么决绝，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观朗全只想和她当兄妹而已，甚至，想把她当成亲妹妹一般，送她出嫁。

但现在时机未到，她甚至连观朗全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孩子……这个任务，简直难如登天！

山菱霞看着他，喉头滚了滚，也稍稍往后缩了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表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不想离开你而已。欢欢那么喜欢你，我……我犟不过她……”

她本意是想探探他的口风，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她会不会水的事，没想到他竟然是在气她把顾欢往他身边推。

但现在她不能和他吵，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等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再捅破这层窗户纸，到时候，一切就都好办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了，吓到了她，观朗全缓缓松开她的手，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这才说道：“观菱霞，我是你表哥，我们以后，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山菱霞只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表哥，但又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揭晓身份的剧情还在后面，系统也不肯告诉她，只能无奈地应道：“我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共识，只当兄妹。山菱霞有些不甘心，但又无计可施。

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没有过多耽搁，便离开了观朗全的院子。事情有坏也有好，还好观朗全没有计较她会不会水，这已经算是一个还不错的局面了。

观朗全拿起桌上的狼毫，似乎想要落笔，可眼前浮现的，都是观菱霞方才怯怯的一双眼，温顺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好像真的怕了他。

可在他眼里，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有意的勾引，他总是忍不住往深处想，忍不住去揣测她的心思。

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不该有的情愫，老太太已经找过他两回了。

老太太的意思也很明了，镇国公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孩子，以后也很难说，想把他过继过去，这样，他就真的成了观菱霞的兄长了。

心底涌起一片烦躁，观朗全心烦意乱地扔了手中的狼毫，浓重的墨渍溅在宣纸上，晕染开浓浓的几笔，也晕开了他心中难言的苦闷。

接下来的日子，山菱霞也很恪守本分，一直和观朗全保持着距离，她也觉得一直粘着他，或许反而会让他不舒服，不如先晾一晾，也好让他冷静一下。霍氏也不让她去打扰观朗全了，而是压着她学习箜篌琵琶，在霍氏看来，女儿家多会一些才艺，才好说亲。

而镇国公府，因为周氏上次举办的宴会办得不错，镇国公已经开始提议，让霍氏把一半的管家权利让出去了。霍氏自然不甘心，要不是观颉渺去侯府要了女官来帮衬她，周氏能办出个什么花样？

山菱霞用不着操心这些，霍氏也不会让她知道，她只用偶尔赴赴宴会，和霍芸灀练一练骑射就好。过了新年，霍家的大堂哥就要成婚了，堂嫂是颍川人，之前就已经相看过，接到京城来待嫁了。

因为霍家没有女儿，山菱霞就在霍夫人的叮嘱下，常常过去陪陈宝瓶说话。陈宝瓶性子很好，不仅会骑射，而且看账处事，样样都很不错。山菱霞还和她一起做过擦手的膏子，莹白油润，她自己留了一盒，还赏了巫锦一盒。

陈宝瓶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知道霍家没有姑娘，所以这个观菱霞就显得格外尊贵，好在她性子不坏，就是娇气了一些，但是也能理解。

偶然间，她听到周氏和霍氏之间的一些龃龉，便笑着说道：“这事情倒也并不难，如果夫人真的狠心，那就别只交出一半的权利，索性全都让出去好了。后宅里的事儿，她好意思去请教一遭，肯定不好意思次次都来问。凡是掌家的事儿，谁不是一天天磨出来的，没人一天就可以摸透。一大家子人呢，本就一堆事儿，更何况一个国公府，想必你母亲也是上手了许多年，才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