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鸠占鹊巢

“姑娘今日，定能艳压群芳，满园春色皆黯然失色。” 丫鬟巧舌如簧，深知如何取悦这位娇生惯养的主子。

山菱霞闻言，眉梢轻挑，流光顾盼间，自有一番风情流转。她微微转身，裙裾摇曳，身姿婀娜，确是美不胜收。

“姑娘，顾姑娘来了。” 丫鬟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循声望去，只见顾欢身披一袭轻薄斗篷，款步走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霁月妹妹，许久不见，怎地也不来寻我玩耍？”

山菱霞热情地迎上前，拉着顾欢的手一同落座，吩咐丫鬟奉上香茗，柔声道：“这不，前些日子刚过完年，府中事务繁琐，一时抽不开身。如今得空，立刻就将你请了过来。”

顾欢佯装嗔怒，娇声抱怨道：“你啊，心里只念着你的霍小将军，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姐妹？若不是赶上这次热闹的宴会，恐怕我还见不着你的人影呢！”

两个妙龄少女嬉笑打闹，气氛轻松愉悦。片刻后，顾欢又将话题引到了观朗全身上，带着几分试探的口吻问道：“你那位才华横溢的表哥，这次殿试，可有把握高中？”

山菱霞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漫不经心地回答：“能不能高中，到时候状元游街，自会见分晓，何须在此妄自猜测？”

顾欢对观朗全显然抱有几分心思，闻言，忍不住说道：“你可别拿我打趣。我听闻，有些人三四十岁能中个状元，便已是了不得的成就。更有甚者，皓首穷经一辈子，连个进士都考不中。”

山菱霞心中暗忖，顾欢的眼光果然不俗，一眼就相中了未来权倾朝野的观朗全。只可惜，这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下的。

两人在院中闲聊片刻，霍氏便派人前来，请山菱霞前去会客。山菱霞便带着顾欢一同前往，一路上，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顾欢忽然提起观颉渺，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永安侯府的夫人如今对她宠爱有加，恨不得认她做干女儿呢！”

永安侯府的夫人，可是观颉渺的一大助力，而且是极其稳固的那种。

山菱霞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就算她成功地封死了霍氏、老太太以及观朗全的路，观颉渺仍然可以向永安侯府寻求庇护。

那些世家大族，府中的嬷嬷，很多都是从宫中退下来的大宫女，甚至是女官，见识自然非同一般。

想到此处，山菱霞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她是有些轻敌了，恐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人一路来到正厅，老太太和霍氏早已端坐于上。一位与镇国公府交好的夫人，笑盈盈地说道：“左等右等，总算把我们大小姐给盼来了。”

那位夫人的话，其实有些欠妥。观颉渺既然已经被认回来了，那山菱霞的排行，自然就要往后顺延。但老太太并未出言劝阻，而是亲昵地牵起山菱霞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嗔怪道：“你这丫头，客人都到了，你这个主人家，怎么还躲懒？”

“我同欢姐儿说话耽搁了，这才来晚了一步。” 山菱霞解释道。老太太和霍氏相视一笑，都将她的小性子当成了一回事，女儿家嘛，就应该娇养着。

这时，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妹妹此言差矣。长幼有序，原配为尊。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应当是观颉渺吧？”

山菱霞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年纪稍长的夫人，身着深蓝色马面裙，外罩浓翠色对襟长袄，发髻上的赤金蓝宝头面，更衬托出她不凡的身份。

能在这种场合，为观颉渺仗义执言，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十有八九便是永安侯夫人。

果然，察觉到她的目光，妇人凌厉地扫了过来。山菱霞则落落大方地与她对视，不卑不亢地收回了目光。

永安侯夫人此话一出，厅内瞬间陷入一片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老太太左侧的少女身上。

比起山菱霞的伶俐娇俏，观颉渺显然更加沉稳内敛。她们仿佛两个极端，一个如明珠般耀眼夺目，一个如幽兰般淡雅清新。

在座的夫人们，都是人精。观菱霞依偎在老太太怀中，观颉渺则独自坐在旁边，孰远孰近，一目了然。果然，养在身边的，和养在外边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一时间，众人开始议论起镇国公府这出颇具戏剧性的家庭伦理剧。从周氏的角度来看，原本恩爱有加的夫妻，却惨遭拆散，丈夫另娶他人，原配反而成为了平妻；

从霍氏的角度来看，自己八抬大轿风光迎娶进门的当家主母，却面临丈夫骤然将原配和长女接回府中的局面，原本安稳顺遂的日子，也被彻底打破。

这其中，谁对谁错，又怎能轻易分得清呢？

夫人们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话题总是围绕着几位尊贵的长者展开。山菱霞兴致缺缺地听了一会儿，便被霍氏打发到外面去了。

她刚一走出正厅，就被顾欢缠住了。顾欢这人心思单纯，明里暗里地表示，想要见一见她的表哥观朗全。

毕竟他们是表兄妹，没有那么多的避讳。而且上次她过生辰的时候，观朗全对这个小表妹好像也挺上心的。

山菱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派了个丫鬟去请观朗全过来。

殊不知，她无意中破坏了原本的剧情走向。正是在这场宴会上，顾欢亲眼目睹了观朗全对观颉渺的关怀备至，心中醋意横生，才和观菱霞一起，将观颉渺推下了湖。

如今，观朗全和观颉渺之间，尚未萌生情愫，顾欢自然也就不会撺掇她去陷害观颉渺了。

看来，接下来的剧情，还是要她亲自去推动才行。

这池塘里的水，现在可是冰冷刺骨。若是再晚一些，恐怕人都要被冻傻了。观菱霞这个小蠢货，脑子是不是也被冻坏了？不然怎么会蠢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今天可是镇国公府的宴会啊！若是被这么多人知道，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山菱霞长叹一口气，在顾欢的暗示下，将她独自留在院中，随便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顾欢有些羞涩，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大胆了。

而山菱霞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观颉渺推下水，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付了顾欢几句，便急匆匆地走了。

她屏退了左右的丫鬟，独自一人在假山池塘边寻找观颉渺的身影。果然，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