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恶女

山菱霞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嗯……你也去给母亲请安吗？”声音娇软，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

“舅母用过早膳，便可动身前往相国寺了。”观朗全淡淡道。

正月初一，乃新年伊始。镇国公府有前往相国寺祈福的传统，只是老太太年迈体弱，不便远行，便由霍氏带领众人前往。

观朗全又问：“怎么，霍小将军也要一同前往？”语气听不出喜怒，深邃的眼眸却紧紧盯着她。

“是啊，到时候让芸灀哥哥和表哥同乘一辆马车好了。”山菱霞不以为意地答道，全然没注意到观朗全瞬间冷下来的脸色。

“我不喜与生人同处。”观朗全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山菱霞微微一怔，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霍芸灀，连忙补救道：“那……那芸灀哥哥骑马好了，反正到了相国寺也要登山的……”

三人正说着，霍氏便带着丫鬟走了出来，她先是关切地看向山菱霞，问道：“身子可好些了？大夫怎么说的？”

山菱霞乖巧地回答说已无大碍，霍氏这才将目光转向霍芸灀，略带责备地问道：“你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你嫂嫂呢？”

“我自是来给菱霞赔罪的，顺道与你们一同上山，凑个热闹。”霍芸灀笑嘻嘻地说道，一双桃花眼满是风流。

既然人已到齐，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府，直奔相国寺而去。霍氏素来看不惯周氏和观颉渺，自然不会带她们同行，省得碍眼。

一路上，山菱霞娇滴滴地喊着累，纵然是寒冬腊月，也捂出了一身薄汗。观朗全原本想伸手去扶她一把，可霍芸灀却抢先一步蹲下身子，殷勤地说：“菱霞，我背你吧。”

霍氏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山菱霞毫不客气地趴到霍芸灀背上，娇声道：“多谢芸灀哥哥！”

观朗全默默地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眉宇间隐隐笼罩着一层不悦。

相国寺风景秀丽，重峦叠嶂，翠绿盎然，如今又落了薄薄的一层雪，更添了几分清冷孤绝之美，令人心旷神怡。

山菱霞迫不及待地跑到大雄宝殿，却发现观朗全早已站在那里。她快步上前，笑靥如花地问道：“表哥，你求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她第一次来相国寺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观朗全。如今旧事重提，两人皆是一怔。观朗全冷淡地说道：“我求什么，与你何干？”

和当初一模一样的话语，山菱霞却蓦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自嘲，几分释怀，几分期待，她说：“表哥，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凶巴巴的？”

“你倒是不一样了，谁对你好，你就被勾走了魂儿。”观朗全冷冷地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山菱霞不满地撇撇嘴，娇嗔道：“那你还不对我好一点？”

“要多好才算好？”他忽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仿佛真的在认真询问，又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回眸的那一瞬间，淡淡的疲惫夹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眼尾微微上挑，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让山菱霞的心头猛地一跳，竟忘了如何作答。

她怔怔地望着观朗全，却被身后拥挤的香客猛地推了一下，脚下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地朝着左侧的香炉倒去。眼看着脸颊就要碰到烧得通红的香炉，她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观朗全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将她用力拉了回来，带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大殿里人头攒动，喧嚣嘈杂，香火味呛得人喘不过气，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谁推了她。

确认她安然无恙后，观朗全才紧蹙眉头，语气严厉地问道：“怎么这般不小心？”

山菱霞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苍白，心有余悸。观朗全见状，知道她定是被吓坏了，便带着她走出了大殿，来到一棵高大的菩提树下。

山菱霞缓过神来，抬起头，仰望着他，轻声说道：“多谢表哥。”

观朗全低下头，凝视着她，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让人难以捉摸。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表哥，菱霞妹妹。”

两人一同回过头去，发现来人正是观颉渺。她穿着一身秋香色的衣裳，发髻上的流苏簪子随着走动轻轻摇曳，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丽秀雅。

她款款走来，笑着说道：“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嫡亲兄妹呢。”

观朗全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自然是把菱霞当做妹妹看待，只是她向来顽劣，若是不好好管教，等她出嫁的时候，我定要少添一份嫁妆。”

“哼，等我出嫁的时候，才不要你添嫁妆。”山菱霞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傲娇。

观颉渺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目光若有所思，片刻后，她又笑着说道：“我方才为表哥祈福，但愿表哥此番能够金榜题名，高中魁元。”

观朗全微微颔首，客气地说道：“多谢。”

话音刚落，便走来一个小沙弥，告知山菱霞，说是霍氏有事找她。山菱霞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告别观朗全和观颉渺，跟着小沙弥走了。

香客众多，人头攒动，小沙弥带着山菱霞七拐八绕，越走越偏僻。山菱霞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刚想转身离开，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忽然出现在她身后，语气不善地说道：“观菱霞，你给我站住！”

山菱霞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她劈头盖脸地掴了一巴掌。她顿时怒火中烧，也顾不得对方是谁，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扇了回去，毫不示弱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观菱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打我！你就不怕我将你的那些丑事全都抖落出去吗？”少女气急败坏地吼道，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山菱霞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女，她生得娇俏泼辣，少了观菱霞那种不谙世事的娇气，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不好惹的小辣椒。

“哦？是吗？那你说说看，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山菱霞挑了挑眉，神色玩味地问道。

可少女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便传来观朗全焦急的呼唤声：“菱霞！观菱霞……”

少女脸色骤变，恶狠狠地说道：“今日算你走运，没能毁了你的脸！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说完，似乎是害怕被人撞见，少女便带着身边的丫鬟，匆匆忙忙地往后山方向逃去，只留下山菱霞一人站在原地。

原来方才在大殿推她的也是这个人！山菱霞紧蹙眉头，心中暗暗叫苦。观菱霞这个小丫头，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接二连三的麻烦不断，她简直就是来给她收拾烂摊子的！

“菱霞？你怎么了？”观朗全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和担忧。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