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醋意横

或许连观颉渺本人都一头雾水，不知是谁人相邀，但山菱霞心知肚明，依照这剧情的走向，八成是永安侯府来人了。

永安侯府的老夫人久缠病榻，药石罔效，而观颉渺在京中素有“小神医”的美名，此番前来，多半是请她前去诊治。

果不其然，观颉渺因医治永安侯夫人有功，在京城中声名鹊起，引来无数艳羡与嫉恨。

但这些都与山菱霞无关，她的任务是攻略观朗全，其他一概与她无关。观颉渺很快便离开了，主仆二人窃窃私语，不知在商议着什么。

山菱霞并未放在心上，不一会儿，丫鬟便端来了汤药，可一大早的，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便道：“先放着吧，等凉些了我再喝。”

“姑娘，这药还是趁热喝才有效……”

山菱霞装作没听见，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还是让我来吧。”

她抬眼望去，只见观朗全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肩头还沾着点点雪花，他容貌依旧，与往日并无二致，山菱霞却没来由地感到一丝陌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表哥，你怎么来了？”

观朗全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用汤匙轻轻搅动着，漫不经心地说：“方才我见颉渺在你房里坐了一会儿才走，便想着你该起身了，所以过来看看。”

说着，他舀起一勺汤药，递到山菱霞嘴边，轻声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观朗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山菱霞只得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顿时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眉头紧蹙，抱怨道：“太苦了，怎么不放些桂花蜜啊？”

丫鬟连忙解释道：“大夫说了，这药原汁原味最好，加了别的会冲淡药效。”

观朗全又喂了她一勺，山菱霞不依地偏过头，不肯再喝，他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观菱霞，你若是不喝，便再罚你抄写一百张大字。”

“表哥！”山菱霞不满地抗议。

“我春闱在即，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惹我生气。”他淡淡地说道。

“你要准备春闱就好好准备，强逼我喝药算怎么回事？”

“观菱霞。”观朗全抬眸看了她一眼，仅仅一眼，山菱霞便泄了气，乖乖地又喝了一口药。

观朗全这才缓和了脸色，语气带着一丝责备：“谁让你不好好待在府里，偏要跑出去玩耍，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早晚而已。”

山菱霞眼波流转，语气娇嗔：“可是表哥，颍川的雪真的好漂亮呀，我当时就在想，若是你也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赏雪了。”

她笑靥如花，纵然不施粉黛，未戴任何钗环玉饰，也依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眉宇间那抹病弱之色，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美人如斯，如何不令人心动？

观朗全敛下眼底涌动的情愫，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听丫鬟在门外禀报道：“姑娘，堂公子来了。”

堂公子，自然指的是霍芸灀了。两人目光交汇，山菱霞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观朗全一言不发，神情始终平静如水。

“菱霞！”霍芸灀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丫鬟连忙替他解下身上的大氅，他拎着食盒走到床榻前，关切地问道：“你身子好些了吗？真是对不住，都是我害你生病的。”

“不妨事的，堂哥。我身子一向孱弱，与你无关。”山菱霞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那就好，因为你生病，母亲恨不得罚我在雪地里跪上两个时辰才肯罢休。”

山菱霞没有接话，霍芸灀便打开了食盒，献宝似的说：“我知道你最爱吃奶酥子了，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到的，你可要全部吃光！”

山菱霞的眼皮微微一跳，果然，听了霍芸灀的话，观朗全眼神微动，瞥了一眼食盒里满满当当的奶酥子。

他心知肚明，观菱霞向来娇气，最是厌恶这种带着腥气的点心。

观朗全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山菱霞也有些尴尬，毕竟当初她只是为了完成剧情，随口胡诌了一句，没想到霍芸灀竟然记在了心上，还真的送来了奶酥子，之前他送的那些，全都被她拿去喂了小狗酥酪。

谁曾想会如此尴尬，还恰巧被观朗全撞了个正着。

观朗全心中，定是十分鄙夷她吧。

山菱霞看看霍芸灀，又看看观朗全，连忙开口道：“谢谢芸灀哥哥，要不先放在一边吧，我现在喝了药，实在没什么胃口。”

霍芸灀生性憨直，并未察觉其中的端倪，只是笑嘻嘻地应了下来。

观朗全又冷笑了一声。

这下山菱霞也不再矫情了，不用观朗全多加劝哄，便主动将剩下的汤药一饮而尽。巫锦适时地端上来一碟香甜的桂花糕，用以压下口中的苦味儿，一时间，又甜又苦，滋味难言。

观朗全知道她这两日不宜下床，需要静养，怕她感到无聊，所以才特意过来陪伴，却没料到霍芸灀口若悬河，妙语连珠，没过多久，便把她逗得花枝乱颤，笑靥如花。

观朗全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格外刺眼，他放下手中的药碗，便径自走了出去。

山菱霞下意识地想要叫住他，霍芸灀却抢先一步说道：“观朗全是大忙人，还要赶回去准备春闱，还是由我来陪你吧。”

山菱霞闻言，果然止住了呼唤，转而端起一碟蜜枣，递给霍芸灀，柔声道：“你尝尝这个，是用茶叶一同炒制出来的，吃起来既不腻人，又带着一丝淡淡的茶香。”

霍芸灀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当真？我还从未吃过这玩意儿呢。”

观朗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但他依然能够听见屋内两人欢声笑语，这让他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躁，忍不住腹诽道：土包子，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霍芸灀陪伴了她大半天，直到快要用晚膳的时候才离开，山菱霞这才寻了个空，去找观朗全。一开始，观朗全并不想见她，但见她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眼看着那娇弱的身子骨就要支撑不住了，才勉强让她进了屋。

山菱霞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凑到炭火旁烤火，说实话，观朗全屋子里的炭火，还不如她自己屋里的好，但她也并未计较，只是轻声问道：“表哥，你用过晚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