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蚀骨

他心知这念头如毒药般危险，却仍旧无法遏制。他渴望看到她坠入尘埃，一无所有，到那时，她便只能依附于他，如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见她久久不语，山菱霞柳眉倒竖，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语带责备：“怎么不说话？莫非你也厌恶我，与那对母女同仇敌忾不成？”

两人并肩步入屋内，她挥退了左右下人。观朗全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从我记事起，他们便已不在人世。嬷嬷告诉我，他们是为国捐躯的忠烈，而我是他们唯一的遗孤。”

山菱霞闻言，微微一怔。这是观朗全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他的身世。

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并不懂父母对子女的爱该是何种模样。我只知道，我有多么怨恨他们，恨他们将我孤零零地留在世上，过着这寄人篱下的日子。”

“表哥，你并非寄人篱下。我们是一家人啊。”她柔声安慰道。

“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与他们血脉相连，自然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可我厌恶那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感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抬起头，凝视着她的双眼，目光深邃而执着。“观菱霞，我的意思是，这世上或许所有人都会收回他们对你的爱，唯独我不会。因为我本就一无所有，而你，是我的唯一。”

山菱霞迎上他的目光，眸光如星般闪耀，轻声说道：“也只有表哥最疼我。”

午后的阳光倾泻而入，洒落在少女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身着一袭南府海棠的罗裙，将她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勾勒得淋漓尽致。她眉眼如画，精致无暇，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令人心醉的风情。

可系统面板上的数值，却依旧纹丝不动，这让她不禁感到一丝困惑。

回到自己的院落，山菱霞这才得知，霍氏竟为了酥酪之事，与镇国公大吵了一架，最终不欢而散。不过，霍氏这番大闹，倒也让她如愿以偿地要回了酥酪，只是那只小猫如今却恹恹的，远不如往日那般活泼。

她轻轻抚摸着怀中小山猫柔顺的毛发，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攻略观朗全，毕竟她后面还有许多“作死”的戏码要上演。

霍氏却已下定决心，要为她好好操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毕竟明年她就要及笄了。

然而，观菱霞注定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在她自己的生辰宴上，她竟然当众向霍芸灀表明了心意，结果却惨遭拒绝，因为霍芸灀真正倾心的人是观颉渺。

这真可谓是自取其辱，上赶着找打脸。

但山菱霞又能如何呢？这段剧情是必须要走的！

山菱霞生怕酥酪再次溜出去抓伤人，可它却出奇地乖巧，整日只是懒洋洋地趴在墙头晒太阳，连动弹一下都懒得。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已入冬。没过几日，便要到观菱霞的生辰了。她生于隆冬的雪夜，据说出生时极为艰难，因此自小身子骨便不是很好。

霍氏对她疼爱有加，这次更是花费重金，为她举办了盛大的生辰宴，其排场之盛，远胜于之前的观颉渺。

天气寒冷，嬷嬷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袄子。她本就生得纤细苗条，如今穿上这件袄子，反倒显得多了几分珠圆玉润的意味。她微微挑眉，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姑娘们早就来了，都在等着您呢。”嬷嬷恭敬地回答道。

山菱霞闻言，嫣然一笑。观菱霞嘛，向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素来只有别人等她的份儿。

她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果然，一众贵女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姗姗来迟，便纷纷含笑上前，奉承之语如潮水般涌来。

以往，这些奉承之语都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可如今，话锋却渐渐变了味道，开始拐弯抹角地打听起观朗全的消息。

其中就包括观菱霞的好姐妹顾欢。恶毒女配的道路上，注定不会孤单，总会有一些“帮凶”出现。观菱霞虽然一颗心都扑在霍芸灀身上，对观朗全毫无感觉，但她的好姐妹却对他倾慕已久。

后面那些零零碎碎挑衅女主的事情，大多都是她们所为。

说起观朗全，山菱霞也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他了。想必是为了准备明年的殿试，他这些日子很少出门。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只是淡淡地对众贵女说道：“他也只是我的表哥罢了。虽然住在国公府里，但男女有别，我也不常见到他。”

顾欢闻言，叹了口气，略带惋惜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和他的感情很好呢。他这回可算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连我爹爹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山菱霞捧着暖手炉，与几位贵女一同赏梅，神色淡淡地说道：“他也不过是有那么一点本事罢了。”

为了稳住后续的剧情，她极力避免在众人面前夸赞观朗全，仿佛在他眼里，他只是一个平庸至极、上不得台面的人。

顾欢掩唇轻笑，打趣道：“还是你观菱霞眼光高，不知道日后什么样的郎君才能入你的法眼呢。”

山菱霞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接话。

就在众位贵女絮絮叨叨地闲聊之际，有几位年轻的公子朝这边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霍芸灀和他的兄长，以及顾欢的哥哥，还有两位与镇国公府交好的世家郎君。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观朗全。

观朗全的容貌在几人之中最为出挑，加上他为人清冷孤傲，不喜与人交往，因此如今风头正盛，最受贵女们的青睐。

女眷们纷纷议论，山菱霞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雪中的红梅。一株株红梅傲然绽放，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夺目。

仿佛她的眼底，只剩下了那些红梅。

观朗全越过众人，径直走到她的身旁，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轻声问道：“梅花好看吗？”

山菱霞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当然好看了。不过，我好不容易过一次生辰，你还要来抢我的风头。”

观朗全闻言，不禁轻笑出声，他微微低下头，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从几个女眷的角度看去，就好像冰雪在刹那间融化了一般。观朗全的眼底满是放纵的宠溺，毫不掩饰。即使观菱霞面色不悦，他也耐心劝哄，温柔至极。

几个贵女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观朗全只是叮嘱了她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临行前，霍芸灀还将一个檀香木的盒子递给身边的丫鬟，说是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其余几位郎君也纷纷献上贺礼，这才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