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猫腻

镇国公府内，微风轻拂，廊檐下的风铃发出悦耳的脆响。山菱霞指尖缠绕着一枚精致的玉佩穗子，逗弄着一只慵懒的小山猫。那猫儿眯着眼，惬意地蜷伏在廊下，享受着暖阳的爱抚。

“小姐，” 丫鬟轻声禀报，“再过几日便是颉渺小姐的生辰了，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大办一场。”

山菱霞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大办？也好。只是，依照书中的剧情，观颉渺在京城并无深交，宴请的宾客多半是与自己交好的世家闺秀。届时，观菱霞定会联合那些千金小姐们，在背后嚼舌根，冷嘲热讽，让观颉渺颜面扫地。

果不其然，老太太特意叮嘱自己，务必将小姐妹们都请来，好让观颉渺认认人，熟悉一下京城的圈子。

生辰宴当日，花厅里布置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然而，赴宴之人，鲜少有观颉渺相识的，大多都是观菱霞的旧友。那些千金小姐们一见到观菱霞，便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然后故作惊讶地问道：“哎呦，菱霞妹妹，活了这么些年，怎的平白多出一个姐姐来？”

山菱霞掩唇轻笑，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是养在乡下的，刚接回府里，我也不太熟。”

寥寥几语，便撇清了与观颉渺的关系，暗示着两人之间的疏远。那些世家女们都是人精，察言观色的本领炉火纯青，立刻心领神会，开始变着法儿地嘲讽观颉渺。

“我就说嘛，和菱霞妹妹一点儿都不像，果然是养在外面的，就是不一样！”

另一位少女接过话茬，语气尖酸刻薄，“可不是嘛，还是得像我们这样，从小在京城里正正经经教养出来的，才能玩到一处去。”

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商量着玩叶子牌，完全将观颉渺晾在一旁。仿佛今日不是她的生辰宴般。只有两个家世普通，难以跻身观菱霞圈子的小门小户之女，为了攀附权贵，才勉强过来奉承观颉渺。

山菱霞轻描淡写地瞥了观颉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这些都是既定的剧情，她必须按部就班地走完。只是，观颉渺的眼中，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不用猜也知道，她定是去找男主诉苦去了。按照书里的剧情发展，这可是他们感情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呢。

“你这个姐姐，脸皮子真薄啊，几句话就受不了了。”

“就是，小家子气，一点儿度量都没有。”

少女们的议论声，将山菱霞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嫣然一笑，娇声道：“管她做什么，我们玩我们的。”

花厅里的少女们莺声燕语，笑语喧哗，俨然成为了观菱霞的主场。那些被邀请来的千金小姐们，争先恐后地奉承着她，簇拥着她。山菱霞也乐在其中，眉开眼笑地消遣了大半天。

夜幕降临，山菱霞正准备梳洗歇息，却突然听说镇国公派人来传话。她微微一笑，吩咐小厨房熬一碗冰糖雪梨，让巫锦亲自送到观朗全的院子里，然后便转身前往镇国公的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只见镇国公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瞪着她，眼中充满了失望和责备。山菱霞敛下眼底复杂的情绪，故作乖巧地唤了一声：“父亲。”

“啪！”

镇国公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怒声呵斥道：“你还有脸喊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山菱霞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蹙着眉头问道：“菱霞不知做错了什么，让父亲如此生气？”

“你还不知悔改！” 镇国公怒不可遏地指责道：“那我问你，今日是你姐姐的生辰，你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山菱霞不慌不忙地将老太太搬出来当挡箭牌，不轻不重地回道：“女儿请的，自然是平日里来往的世家女。祖母说了，姐姐在京城没有玩得好的姐妹，想借着这次宴会，让女儿带着她熟悉一下。”

镇国公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你也知道她对京城陌生！可你看看你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没安好心，存心给她难堪！”

山菱霞也不甘示弱，冷笑道：“那便让她把那些蛮夷朋友都请回来给她过生辰吧！她自小就是在蛮荒之地长大的，您让帝京的贵女如何跟她玩得起……”

她的话还没说完，镇国公便扬起手，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成年男子力气极大，硬生生地将她的脸颊扇得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山菱霞暗自攥紧拳头。在她看来，镇国公身为臣子，如此行径，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可如今，她必须认清自己的身份。如果她还手，那就是不孝！

这一巴掌，似乎也让镇国公的怒气消散了几分。他语气严厉地警告道：“你给我记住！菱霞是你的姐姐，永远都是！长幼尊卑，她比你高贵！”

这偏心也未免太过分了吧？这种偏袒到明面上的情况，还真是少见。难不成，观菱霞就不是他亲生的吗？

镇国公训斥完，便直接将她赶了出去。山菱霞强忍着委屈，泪如雨下，哭着离开了书房。

她抽抽噎噎的哭声，让院子里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如果说，之前他们还不清楚大小姐在府里的地位，那么现在，一切都一目了然了。看来，以后对大小姐的事情，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山菱霞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夜色昏暗，她又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掌灯，视线模糊。忽然，她猛地撞上了一个人，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檀香味，让她瞬间就认出了来人。可她还是佯装不认识，轻轻推了他一把，想要逃开，却被那人一把拦住腰肢。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哭什么？”

寂静的夜里，只有一两声蛙鸣，月光洒下清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的抽噎声，一声声地落在他的心头。观朗全半搂着她，感受到她身子微微颤抖，说不出的柔弱可怜，低声问道：“哭得这样惨，谁招惹你了？”

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肩头，灼热滚烫，洇湿了他的衣衫。山菱霞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我不要待在这里了，他们都欺负我！我要回邕州，我才不要受这样的委屈……”

观朗全心疼地低下头，松了松手臂，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放柔了语气，哄劝道：“不是说好不走的吗？观菱霞，你答应过我，要留在我身边的。”

山菱霞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委屈地哭诉道：“可是你们都不疼我，你们都向着她，分明是她抢走了我的东西，你们却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