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狸猫

她微微扬起脸庞，一双明眸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朱唇轻启：“这可未必……”

仅仅几句话，观颉渺便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了。毕竟，她们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妹，童年往事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两人紧紧包围，反倒衬得她这个外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不经意地瞥向观菱霞，这个容貌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女孩，似乎对自己怀揣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敌意，让她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观菱霞笑靥如花地说道：“那我和堂哥就先去拜见母亲了，大姐姐再会。”

“好。”观颉渺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

观菱霞身形娇小，体态纤弱，甚至还不及霍芸灀的肩膀高，然而她笑起来的时候，却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春花，清丽而妩媚，她的笑容就像一只小巧的钩子，总是能不由自主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明明刚才和霍芸灀聊得最开心的，是自己才对。

观颉渺稍作调整，正欲离开之际，忽然瞥见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他如同芝兰玉树般俊美，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正神情复杂地凝视着观菱霞和霍芸灀离去的方向。

观颉渺微微一怔，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鬼使神差地朝他走去，轻声唤道：“表哥。”

观朗全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掩饰住眼底复杂的情绪，语气平淡地说道：“菱霞妹妹真是人见人爱。”

观颉渺试探性地问道：“表哥也觉得她很好吗？”

观朗全沉默不语。

观颉渺继续说道：“菱霞妹妹是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自幼便被众人捧在手心，呵护备至，什么珍贵的玩意儿都随意赏玩，心情好了，就把你当成心肝宝贝；要是不顺心了，就一脚踢开。”

“也只有她，才可以活得如此恣意洒脱，无拘无束了。”

她的命可真好啊，一出生就是国公府的嫡女，母亲出身名门望族，自己也生得花容月貌，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

观颉渺的目光逐渐黯淡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语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涩与不甘。

观朗全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给观颉渺一个眼神，便拂袖而去，留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

观颉渺紧锁眉头，正疑惑间，却见一行人神色匆匆地走来，口中念念有词，谈论着那个被拖去喂活熊的太监，听说是因为皇帝让他找人，他却找错了对象……

山菱霞将手中的小山猫递给霍芸灀，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柔声叮嘱道：“你可要小心一点哦，它会挠人的。”

霍芸灀接过小山猫，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观菱霞，轻声问道：“喜欢吗？”

观菱霞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山林里长大的畜生，没这么娇气。”霍芸灀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菱霞，你那个找回来的姐姐，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

山菱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心中暗道：行吧，小舔狗，这么快就动心了。

她笑着回答道：“是啊，颉渺姐姐待人很好的，府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父亲、祖母，都很疼她的！”

她故技重施，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就是因为她回来了，他们都要我让着她，可是我有点不开心，我、我害怕，我害怕她一点点抢走我的东西……”

霍芸灀原本想要咧开的嘴角瞬间僵住了，哪有让妹妹让着姐姐的道理，更何况观菱霞才是他的亲堂妹。

他连忙安慰道：“这有什么，堂哥回来了，我们菱霞是有靠山的人！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适当的示弱总是最能激起人们的保护欲，山菱霞的伏低做小，显然比观菱霞的死缠烂打要高明许多。

“等狩猎宴结束了，我就让母亲接你过来住几天，她一直都很想你。”

“好呀。”观菱霞破涕为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与此同时，皇帝的帐篷里，一本奏折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山葛寒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宝剑，眼神轻蔑地挑起观颉渺的下巴，语气冰冷地问道：“你说，是朕？”

观颉渺感受到来自九五之尊的强大压迫感，手心瞬间渗出冷汗，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微微颔首，坚定地回答道：“是臣女。臣女离开之前，您紧紧地拽住了臣女的袖子，询问臣女的身份……臣女在您的手心里，写下了一个‘观’字。”

“你叫什么名字？”山葛寒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臣女观颉渺，出自镇国公府。”观颉渺如实回答道。

镇国公府？山葛寒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观菱霞是你的？”

观颉渺有些诧异地回答道：“是臣女的妹妹。”

“有意思，她不是说家中没有姐妹吗？”山葛寒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观颉渺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已经见过观菱霞了，但她很快意识到，观菱霞当时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是自己救了皇帝，但她却选择了隐瞒，甚至有意识地隐瞒自己！

她压根就不想让自己知道皇帝在寻找救命恩人这件事！

观颉渺攥紧了拳头，在愤懑和恐惧的交织下，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平静地回答道：“臣女是原配周氏所出，菱霞是续弦霍氏所出。”

皇帝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她，此刻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观颉渺就是那个救他的人了，但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感。

甚至觉得有些乏味。

观颉渺带着丰厚的赏赐，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镇国公府，其中不乏绫罗绸缎、珍贵珠宝，件件都是宫中的极品。

镇国公得知此事，龙颜大悦，一直不停地向周氏夸耀，称赞她不愧是自己的女儿，为镇国公府争光。

与观颉渺相比，观菱霞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毕竟她连骑一匹温顺的小母马，都会被吓得惊慌失措。

山菱霞对此毫不在意，她一心只想完成自己的剧情任务，开始倒追霍芸灀，并请求自己的母亲暗中撮合。

她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从观朗全的身上抽离了出来，狩猎宴结束没过几天，就搬到了镖骑将军府小住。

霍夫人的妹妹膝下无女，对观菱霞疼爱有加，总是念叨她身子太过柔弱，不然一定要教她舞刀弄枪。

这些日子，观菱霞总是缠着霍芸灀，霍夫人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便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语重心长地说：“芸灀那孩子就是脑子太直，一根筋，你多服软一些，他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