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猫戏蝶

观颉渺亭亭玉立，身姿窈窕，站在观朗全身旁，恰好及至他的肩膀。她眉眼含笑，神情温婉，与观朗全相谈甚欢，气氛融洽而愉悦。

山菱霞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五味杂陈。她不得不承认，在女主观颉渺的光环笼罩下，自己那些精心设计的小伎俩，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不堪一击。

尽管心中酸涩，但她并未立刻上前打扰，而是选择默默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直到观朗全不经意间瞥见了她，她才故作惊讶，仿佛刚刚才到一般。随后，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裙角在风中飞扬，背影显得有些气鼓鼓的，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和不满。

果不其然，她才刚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观朗全的声音。他快步追了上来，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关切地问道：“菱霞，你怎么过来了？膝盖上的淤青好些了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山菱霞缓缓地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一丝阴阳怪气：“表哥拦我做什么？反正你又不止我一个表妹，你来追我，小心旁人吃醋生气。”

观朗全似乎早已摸透了她的心思，看穿了她那故作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的恐惧和不安。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她若是找上门来，我还能不见吗？不过是应付罢了。”

山菱霞心中微微一动，但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她深谙女儿家的心思，也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弱点来博取同情。她略带委屈地说道：“颉渺姐姐心思巧妙，八面玲珑，阖府上下谁不喜欢她？在你们眼里，就我观菱霞是个没脑子的累赘，什么都做不好。”

这些日子以来，镇国公府几乎成为了观颉渺的主场。她处理府中的大小事务，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甚至还帮助老太太缓解了多年的痛风之疾，赢得了府中上下的赞赏和喜爱，对她和周氏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府里的下人们都是些见风使舵、捧高踩低之辈，他们时刻关注着国公和老太太的脸色行事。因此，山菱霞这边自然也听了不少关于观颉渺的赞美之词，以及对自己无能的嘲讽之语。

观朗全听了她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累赘倒也算不上，你顶多是个没脑子的花瓶罢了。”

山菱霞听了这话，傲娇地冷哼一声。她赌气地与观朗全并排走着，目光却偷偷地落在观朗全手中的护膝上。那是她亲手为他准备的，为了缓解他练武时膝盖的疼痛。她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护膝往身后藏了藏，娇声道：“你没良心，和他们一起欺负我，我不给你了！”

观朗全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轻嗤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观菱霞，真是个小心眼。”

他转移话题，关切地问道：“对了，狩猎宴就要到了，你的衣裳都裁好了吗？可别到时候又手忙脚乱的。”

山菱霞听他提起狩猎宴，好像才猛然想起来似的，她微微蹙眉，说道：“晌午的时候绣娘要来的，我光顾着同你说话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观菱霞向来爱光鲜亮丽，喜欢打扮自己。狩猎宴这样的重要场合，她自然是要精心准备一番的，衣裳更是要多准备几套，以便挑选最合适的。

她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可临到头来，她还是不舍得，乖乖地将手中的护膝递给了观朗全，语气温柔地说道：“表哥，秋闱在即，祝你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观朗全接过护膝，看着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笑着说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一定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山菱霞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如一弯新月，横波盈盈，动人心魄，十分好看。

观朗全的眼底，也浮现出了一丝暗自涌动的笑意，比和观颉渺站在一起时多了两分真诚，还有两分不经意的纵容。

然而，山菱霞心中所想的，却与他截然不同。狩猎宴，这可是原著中一个重要的剧情转折点，是女主观颉渺大放异彩的高光时刻。她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能避免重蹈覆辙，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秋闱之后便是秋猎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观朗全在秋闱中考取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是为亚元。以他这个年龄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足以让镇国公府上下都感到骄傲和自豪。

她也已经准备好，到时候该如何向他表达祝贺之情了。

接下来的好几日，她都没有再见到观朗全。但她对此并不在意，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直到下人将秋季的新料子送来，她随意地扫了一眼，便疑惑地问道：“怎么这次只有四匹布？从前不都是八匹吗？”

丫鬟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怔，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老大人说长幼有序，就先送去给大小姐挑选了，大小姐挑剩下的，才送来您这里。”

山菱霞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她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不悦。丫鬟见状，生怕她生气，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山菱霞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火，而是淡淡地说道：“那就先紧着大姐姐吧，横竖她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我和她争什么。”她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还有几分不屑和刻薄，这已经是观菱霞说话的常态了。

丫鬟听了这话，连忙如蒙大赦般地退了下去。她刚刚一离开，山菱霞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她猛地抄起手边的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还说没有抢我的东西，她什么都要抢我的！”山菱霞气愤地喊道，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屋子里的丫鬟们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们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她。她们又是小心地安慰，又是好言相劝，这才勉强将她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这些都是原著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剧情，山菱霞早已烂熟于心。

转眼间，便到了观朗全放榜的那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不是亚元，而是解元，夺得了会试第一的殊荣。

这可是会试第一的殊荣啊！消息一传开，整个镇国公府都轰动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看着不动声色的表公子，竟然一直在藏拙，韬光养晦，最终一举夺魁，震惊四座！

向来威严庄重的镇国公府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人们纷纷开始张罗着为观朗全举办庆功宴，一大屋子的人都簇拥着他，争相向他道贺。

山菱霞原本也打算去参加庆功宴的，可是当她看到那么多人围着观朗全，而观颉渺还亲自为他送上了一幅寓意“蟾宫折桂”的精美绣屏时，她心中的那股酸涩之感再次涌了上来。

她看着观朗全漫不经心地应承着那些人的祝贺，心中感到一阵厌烦。她转身默默地离开了，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丫鬟巫锦在一旁焦急地劝说道：“姑娘，您和表公子不是一向玩得很好吗？这个时候不去向他道贺，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山菱霞却毫不在意地说道：“人太多了，吵得慌，我才不去凑热闹呢。”

这个姑娘怎么该着急的时候不着急啊？这个时候上前恭贺表公子，才能让他记住您的好啊！巫锦心中暗暗着急。

山菱霞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继续绣着她还没绣完的猫扑蝴蝶。那只憨态可掬的小肥猫趴在花丛里，懒洋洋地抬起爪子，想要抓住飞舞的蝴蝶。可与其说是抓蝴蝶，不如说是蝴蝶在逗猫玩耍。

她绣着绣着，感到有些困倦，便趴在绣架上眯了一会儿。

没想到等她睡醒的时候，发现身旁竟然有人拿着一把折扇，轻轻地为她扇风。那清清凉凉的风，吹散了她心中的烦闷，怪不得她睡得如此舒服呢。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站在身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观朗全。她吧砸吧砸嘴，带着一丝睡意，轻声唤道：“表哥。”

那个被众人簇拥着，接受万人恭贺的少年，竟然没有等她前去，就主动来到了她的屋子里。

“观菱霞，你这绣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观朗全看着她绣的那只肥猫，忍不住嗤笑道。

看到这只懒洋洋的肥猫，他不由得想起了观颉渺送来的那幅“蟾宫折桂”的绣屏。那幅绣屏无论是从针法、配色，还是从花样、寓意上来说，都要比她这幅猫扑蝴蝶的图样更加费心思，更加出挑。

可即便如此，当他看到这幅略显稚嫩，却又充满了童趣的绣品时，还是骤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我的猫猫多可爱，多好玩啊。”山菱霞见他嘲笑自己的绣品，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折扇，嘟着嘴说道。

观朗全其实并不大喜欢用折扇，他觉得折扇总会让人显得轻佻风流，不够稳重。可她还是将折扇展开，看着上面那四个用端正的字体写着的“君子慎独”四个字，心中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