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毒始

那些年，恰逢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沉寂已久的周氏之父，也重获启用。仰仗着这份恩典，周氏母女二人，方才得以重返这繁华喧嚣的京城。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素来对出身乡野的周氏母女心存芥蒂，总觉得她们在偏远之地沾染了蛮荒之气，失了礼教，不愿接纳。可奈何镇国公对这位结发之妻情根深种，即便岁月流逝，也难以割舍，执意要将她们迎回府邸。

这日，老夫人端坐在厅堂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的周氏母女，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悦。“嘉玉这些年掌管家事，事无巨细，滴水不漏，向来是让人挑不出错处的。这等家务事，我本不想过多干预，可如今你们母女二人步步紧逼，我也只能出面了。”

镇国公听罢，面露难色，试图缓和气氛：“母亲，姝儿和菱霞这些年，在外面过的委实不易，您也体谅体谅她们吧……”

老夫人闻言，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怎么，你心疼了？那你怎么不干脆休了嘉玉，娶她们进门！”镇国公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愣，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语。

老夫人余怒未消，继续说道：“既然你执意要我来主持公道，那这件事就轮不到你来插嘴！既然她们已经回来了，我们镇国公府也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她们流落在外。自古以来，讲究的便是一夫一妻，若让她们做妾，未免委屈了她们；可若让嘉玉做妾，我又于心不忍。这件事我已经仔细盘算过了，不如就迎周氏回来，做个‘平妻’，也算是正头夫人，你看如何？”

只有这样一位刻薄寡恩的婆母，才能更显出女主日后在镇国公府的举步维艰。

果不其然，周氏为了女儿观颉渺将来能觅得一门好亲事，不得不顾全大局。毕竟，顶着国公府嫡女的名头，总能有更多的选择。她思虑再三，只得含泪委屈地应下了平妻的名分。

事情发展到这里，对观菱霞而言，一切都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只要霍氏和观菱霞母女不自作聪明，不犯下什么致命的错误，有老夫人从中斡旋，她们就能牢牢地压制住对方。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直沉默不语的山菱霞，却突然语出惊人：“我不要！我的母亲只有一个！她算什么东西，连给我母亲提鞋都不配，凭什么要我认她！”

此言一出，厅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山菱霞心中也满是无奈，她并不想说出如此不经大脑的话，可这就是原著中，观菱霞在回府剧情后，所作的第一个“死”。

因为她是直到周氏入府，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妹，心中自然是委屈又愤懑。于是，她便不顾一切地在众人面前，宣泄自己对周氏的不满。殊不知，她的这番言论，不仅彻底惹怒了镇国公，还让老夫人也觉得她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毫无礼教可言。

“放肆！”镇国公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道。

山菱霞却硬着头皮，继续争辩道：“我母亲出身骠骑大将军府，身份尊贵，向来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之中，又怎能有两个主母呢？母亲这些年来，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这下，就连原本还偏向着她的老夫人，都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了。原本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被她这么一搅和，又变得复杂起来。老夫人怒斥道：“菱霞，休要胡言乱语！给我住口！”

山菱霞心中不服，还想再说出几句更加大逆不道的话来，却被老夫人抢先一步打断：“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来人啊，把她给我压下去，罚跪祠堂，跪到明日，不许给她任何吃喝！”

霍氏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替女儿求情，却被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老夫人这样做，也是为了向众人表明，她处事公正，绝不偏袒任何一方。山菱霞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往外走的时候，还能看到观颉渺朝着她投来轻蔑的一瞥。

婆子们没有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很快就把山菱霞关进了阴冷潮湿的祠堂。虽然身陷囹圄，但她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悔过之意，反而在暗自腹诽，观菱霞怎么会如此愚蠢，竟然上赶着去送死。

夜幕降临，祠堂内阴风阵阵，寒气逼人。山菱霞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幽暗烛火的映照下，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牌位，一个个地辨认着上面的名字。

突然，一件带着体温的衣裳，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她的肩上。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拢着她削瘦的肩膀，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观菱霞，你真是个蠢货。”

山菱霞诧异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观朗全那张在烛火摇曳下，忽明忽暗，越发显得深邃俊美的脸庞。

她微微一怔，语气低落，带着一丝委屈地说道：“父亲未免也太偏心了，他满心满眼都是那对母女，根本看不到我……”

观朗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叹息道：“这不过是暂时的，舅舅心里是有你的。”

山菱霞趁机靠在他的肩头，呜咽着说道：“我想回邕州，我要和母亲回邕州，表哥，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没有人疼我，爹爹也不要我了。”

观朗全感受到肩头传来的柔软触感，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和自己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但他并没有推开她，而是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在一声声细微的抽泣里，他声音嘶哑地说道：“菱霞，别哭了，往后我疼你。”

“不要回邕州了，留在我身边。”

“我会对你好的。”

人物观朗全，攻略进度：30％

她懵懂地抬起头，微红的眼眶映照着他，观朗全的喉结上下滚动，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山菱霞伸出双臂，紧紧地揽住他，将头窝在他的怀里，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哭腔，“表哥，你要说话算话。”

“好，我说话算话。”观朗全轻声笑道，他紧紧地抱着她，少女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带来一阵阵柔软的触感。

“不要骗我。”

那夜，祠堂内烛火幽幽，观朗全的眸子一寸寸地沉沦下去，如同他的心一样，渐渐被黑暗所吞噬。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山菱霞的眼底，却悄然溢出一抹不屑一顾的讽刺，以及猎物上钩的狡黠。

从祠堂里被放出来之后，她便安分守己了两日，那两日她都在忙着给观朗全缝制护膝，不过这原本也是观颉渺的剧情。

观颉渺不愧是女主，这几日不仅对霍氏能屈能伸，甚至在老夫人跟前也表现得十分孝顺。她待人谦和有礼，赏罚分明，不知比娇生惯养的观菱霞要体贴懂事多少。

总之，府中的众人对这个半路杀回来的大小姐越来越尊敬，往她院子里送东西都要勤快些，更别提镇国公了，下衙回来还不忘给她带她爱吃的点心。

但这都与山菱霞无关，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攻略下观朗全。

眼看着观朗全就要参加秋闱了，她的护膝也做得差不多了。

等她带着护膝，兴冲冲地赶到观朗全的院子时，却刚好看到观颉渺将自己精心缝制的护膝，递到观朗全的手中，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不知在说些什么。

山菱霞微微一怔，脚步瞬间停在了原地，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这次竟然让观颉渺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