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厄运将至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程莉娜以绢帕轻掩朱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庆弘道府一门，战功彪炳，为我大梁朝立下汗马功劳，功勋卓著，无人能出其右。然而，他们对薛淼淼的溺爱，却已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顿了顿，眉宇间笼上一层忧虑：“凡是涉及到薛淼淼的事情，他们便会丧失应有的理智与判断力，全然不顾后果。”

“这绝非善事。”程莉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生怕被旁人听去，“长此以往，恐怕不仅会给他们自身招致祸端，甚而可能为整个大梁埋下难以预料的隐患。”

王若寒闻言，略带关切地问道：“太子殿下那边，可曾为程怀老大人想过什么应对之策？”

程莉娜面露无奈，语气低落道：“太子表哥自然竭尽所能，四处奔走想方设法。只是，雍王殿下那边态度强硬，寸步不让，根本不肯松口，此事便也难办了。”

“唉……”王若寒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愁绪，“雍王殿下毕竟是太子的亲皇兄，手足情深，太子殿下也不便过于强求，言语上有所顾忌也是自然。”

她转而安慰道：“不过，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程怀老大人必能安然渡过此劫，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

“承你吉言了。”程莉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其中的苦涩却难以掩饰。

王若寒与程莉娜饮尽杯中茶水，便各自乘车返回府邸。

回到家中，王若寒便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的父亲，当朝户部尚书。户部尚书闻言，略作思忖，便立即动身前往吴王府。

吴王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太子资质平庸，不堪大用，而雍王又执意要保全薛淼淼，以太子那优柔寡断的性子，又怎能说得动雍王呢？”

“如今程怀老身陷困境，这正是本王出手的大好时机啊！”吴王眼中闪烁着精光，“正好可以将他拉拢到本王的阵营之中，为我所用。”

想到此处，吴王再不迟疑，立刻起身前往程怀老府邸。

与此同时，与王若寒分别后的程莉娜，脸上并无半分颓丧之色。她反而兴致勃勃地来到一家颇负盛名的胭脂铺子，精心挑选了大量时下流行的胭脂水粉，满载而归。

当马车即将抵达程府大门时，却突然缓缓停了下来。

车厢外，丫鬟压低声音禀报道：“小姐，庆弘道府的薛小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来者不善。”

程莉娜闻言，微微蹙眉，随即缓缓打开车窗。她目光冰冷地望向站在马车外的薛淼淼，脸上连一丝客套的笑容都懒得敷衍：“薛淼淼，你又有什么事？”

“有啊。”薛淼淼却笑得格外灿烂，仿佛阳光般明媚，只是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那位平日里忙于朝政的爷爷，如今卸下了一身的担子，是不是显得格外轻松自在呢？”

程莉娜闻言，脸色骤然一变。纵然两家早已彻底撕破了脸皮，但她万万没有料到，薛淼淼竟然会如此直白地将心中的恶意暴露出来，毫不掩饰。

这简直是连最后一丝情面都不愿保留了。

“薛淼淼，你当真以为我程家已经彻底衰败，一蹶不振了吗？”程莉娜语气冰冷，双眼紧紧地盯着薛淼淼，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即便我爷爷暂时卸任，但他的俸禄依旧照常发放，分文不少！”

“他老人家随时都有可能官、复、原、职！”程莉娜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试图击溃薛淼淼的嚣张气焰。

薛淼淼想要看她程家的笑话？简直是痴心妄想！

别看她爷爷最近闭门谢客，鲜少露面。可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前来程府拜访的人却是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那些人，无一不是前来探望慰问她爷爷的，根本没有一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前来奚落的。

即便是她走在街上，偶遇那些勋贵世家的子弟，他们对她的态度也全都一如往常，甚至有些人比以往更加殷勤，言语间充满了讨好之意。

“是吗？”薛淼淼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程莉娜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仿佛自己的一切心思都被她看穿了一般。

程莉娜刚想开口反驳，却听到薛淼淼用清晰而缓慢的语调说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你们程家的厄运，很快就会降临。”

程莉娜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斥道：“薛淼淼，你以为你咒我家……诶、薛淼淼！薛淼淼、你给我站住！”

程莉娜怎么都没有想到，薛淼淼竟然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根本不给她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

她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狠话，还没来得及全部倾泻而出，便被硬生生地憋在了胸口，难受得她几乎要吐血。

此时此刻，就算她立刻跳下马车去追赶，也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一切都为时已晚。

在这一回合的较量中，程莉娜觉得自己输得实在太憋屈了！

程莉娜气得直跺脚，她气急败坏地吩咐车夫立刻返回程府。

回到府邸后，程莉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她爷爷的书房：“爷爷，您果然没有说错，那个王若寒果然是来打探太子表哥的事情的。”

“你爷爷我早就知道了。”还不等程怀老开口，他的夫人便先得意洋洋地说道，“刚才吴王殿下已经亲自来府上拜访过了。”

程莉娜闻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爷爷，您不会是答应了吴王的请求了吧？”

程怀老好笑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怎么可能呢？”

“有你太子表哥在那里，我怎么可能会舍近求远，放着你表哥这个亲人不去帮，反而去帮助一个外人呢？”程怀老的反问，让程莉娜暗中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爷爷，这回太子表哥总该知道咱们程家对他忠心耿耿了吧？日后等他顺利登基，咱们程家必然会权倾朝野，荣耀无双。”程莉娜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小心翼翼地偷偷观察着自己爷爷的脸色。

如果是在以往，她爷爷听到这样的话，必定会严厉地训斥她一顿，告诫她不要过分追逐名利权势。

但是，自从爷爷被罢官之后，他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爷爷不再像以往那样淡泊名利，对于权势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若是他们家有权有势的话，又何至于被庆弘道府一家如此欺辱？

程怀老夫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可是深知自己夫君的脾气秉性，他一向固执己见，难以改变。虽说前些日子，他因为一时气愤，扬言要为家人争个好前程。

可这几天过去了……他会不会又改变主意了呢？

程怀老缓缓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嗯”，这简短的一个字，却让他的夫人和程莉娜彻底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了二人的心头，几乎要将她们淹没。

她的夫君（爷爷）终于开窍了，不再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开始为家人的未来着想了。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循规蹈矩，与世无争，反倒被庆弘道府他们压在了头上，处处受制于人。咱们家人向来都是不争不抢的，可有些人却偏偏要将咱们当成软弱可欺的软柿子。”程怀老夫人抹了抹眼角，哽咽着说道。

“咱们女儿可是当今皇后，外孙是太子殿下，咱们家哪点不如那薛家了？”程怀老夫人愤愤不平地抱怨着，却只引来了程怀老的一声轻轻的叹息：“你以为薛家真的有那么风光吗？”

“你们知道为何，我一直都不喜雍王与薛淼淼结亲吗？”程怀老的问话让他的夫人和程莉娜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当年我确实是看不上薛家的粗俗鄙陋，但更重要的是，雍王若是能够顺利登基为帝，薛家将会成为他手中一张绝佳的王牌，为他提供强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