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鸿门宴

太子顾景行眉宇间堆满了忧虑，语气沉重地说道：“皇兄与外祖家之间竟生出如此深的嫌隙，一日不化解，孤便一日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啊！”

“误会？” 吴王顾薏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笑容依旧温润如玉，然而，吐出的话语却锋利如刀，与他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太子殿下莫不是想告诉本王，王若寒那句‘命不久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误会？”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继续逼问道：“还是说，外祖一家，处处维护吴王，明里暗里针对本王，也仅仅是一场茶余饭后的误会而已？”

太子眉头紧锁，面露不解之色，反问道：“皇兄，那些流于表面的理由，孤相信并非您的真实想法。”

他回忆着往昔，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自从皇兄您中毒以来，朝堂内外流言四起，各种关于您身体状况的传言甚嚣尘上，可皇兄您始终都未曾动怒，泰然处之。”

“孤一直以为，皇兄之所以要与吴王争夺黑骑营的控制权，甚至数次站在外祖一家的对立面，完全是因为薛淼淼姑娘。” 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顾薏泽，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是因为他们触怒了薛淼淼姑娘，所以皇兄才雷霆震怒。”

太子说完，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说道：“皇兄，并非孤要诋毁薛淼淼姑娘，只是，孤真的觉得，她与皇兄您，并不相配啊！”

顾薏泽闻言，忽然笑了，那笑容如春风拂柳，温和而耀眼，将他俊美无俦的容颜衬托到了极致。 即使是太子这般见惯了美色的男子，在看到此刻的顾薏泽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心神失守。

然而，下一秒，一股凛冽的杀气骤然爆发，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瞬间撕裂了虚空，直刺人心！

太子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僵硬，一个激灵后才勉强回过神来。若非顾及自己储君的威严，他恐怕早已转身落荒而逃。

即便如此，他仍然如同一尊雕塑般僵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当本王中毒之后，唯有淼淼对我不离不弃，悉心照料。” 顾薏泽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在太子的心上，让他感到阵阵刺痛。

“朝中的那些人，都断言本王命不久矣，本王确实从未因此发过脾气。难道没发脾气，就代表本王可以不在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顾薏泽目光一凛，眼底深处仿佛有恐怖的风暴在酝酿，随时可能爆发。

“外祖一家，明明知道王若寒说了什么，却还要站在她那边，甚至觉得本王应该替他们去赔罪，去认错，他们究竟把本王当成什么了？”

面对顾薏泽的质问，太子顿时哑口无言，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花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变得无比压抑，令人窒息。

太子最初还在努力地保持镇定，想要维持自己储君的仪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即使他微微张开嘴巴，也无法顺畅地喘息。

极致的压抑感，让他的心跳疯狂加速，如同擂鼓般咚咚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的胸膛里炸裂开来。

突然，顾薏泽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

太子一下子愣住了，仿佛时间再次停滞，花厅内凝固的空气也重新开始流动。

“皇兄……” 太子呆呆地看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顾薏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海中一片空白。

顾薏泽却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了擦染血的薄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本王身子不适，就不留殿下久待了。”

他语气冷淡，下了逐客令：“殿下，恕不远送！”

太子闻言，顿时慌了手脚，连忙站起身来，语无伦次地说道：“皇兄，孤这就去给你请太医！”

顾薏泽闻言，凄然一笑，那病态的残美惊心动魄，让太子更加慌乱无措：“不必了，反正，本王也没几年好活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太子，他踉跄后退几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竟然比刚刚吐血的顾薏泽还要难看几分。

“皇兄，是孤鲁莽了，考虑不周。” 太子深深地拱手拜下，语气中充满了懊悔，“孤只是想着，那毕竟是咱们的外祖，血浓于水，是孤错了。”

顾薏泽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作答。

他唇角的那一抹血痕，在他白皙俊美的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让太子满肚子想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皇兄，您好好休息，孤先回宫了。” 太子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狼狈地快步离开，那模样，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赶一般。

等到太子离开后，顾薏泽这才轻蔑地冷哼一声，随后，他感觉到唇边被人用柔软的帕子温柔地擦拭着，他轻笑一声，眼底的戾气瞬间被浓浓的温柔所取代。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那只给他擦拭血渍的纤细小手，低声解释道：“那是事先准备好的血囊，不是我的血。”

“嗯。” 薛淼淼轻声应了一声，却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而是细致地将顾薏泽唇边的血渍全都擦拭干净。

直到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恢复成平日里那般模样，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来人。” 薛淼淼扬声唤道。

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走了进来，动作麻利地将地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收拾妥当之后，下人们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回，太子殿下恐怕是没脸再替程怀老说情了吧。” 顾薏泽嘴角微微勾起，笑着说道，“他现在想要翻身，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陛下和太子殿下，可真是心思深沉，步步为营啊。” 薛淼淼不屑地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觉得他们真的会舍得剥夺程怀老的权力吗？”

她分析道：“程怀老在朝中颇有威望，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日太子登基，还需要仰仗他的力量。陛下那日在朝堂之上，不过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做做样子罢了。”

“等太子殿下回到朝中，随便找个理由，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恢复程怀老的权力了。”

“让太子殿下来当说客，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顾薏泽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说道：“这回他没理由开口了吧。太子殿下是无法收获我外祖父的忠心了。”

薛淼淼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反问道：“程怀老固然是个迂腐守旧的老家伙，但是，他所掌握的人脉资源却不容小觑。既然别人可以利用他，为什么我们不能加以利用呢？”

他们精心策划，周密布置，为的就是尽可能地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

他们不需要将自己的真实计划告诉那些人，那些人也无需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只要能为他们所用，就足够了。

景帝和太子殿下自以为是高明的猎人，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最后，说不定落入陷阱的人反而是他们自己呢。

“我这就回府，将太子殿下今日的表现告诉爷爷。” 薛淼淼说道，“顺便再准备一下其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