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锋芒毕露

金銮殿上，庆弘道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程怀老那张古板的脸上。

程怀老面色骤然变得惨白，一丝血色也无，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羞愤之情如潮水般涌来，恨不得立刻遁地而走。

他一生清廉正直，为官一生，向来以清誉自诩，如今却被庆弘道当众指责，这简直是将他架在火上烤，让他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你……”程怀老颤抖着嘴唇，指着庆弘道，却仿佛失了声般，半天也只憋出一个字，那一个字中，充满了愤怒、屈辱与难以置信。

庆弘道却毫不在意，他微微歪着头，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瞥视着程怀老，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我是个粗人，舞刀弄枪了一辈子，就知道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不懂得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朝堂规矩。但是，是非对错，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孩子是好是坏，我还是能分得清清楚楚的。”

庆弘道顿了顿，声音更加洪亮，震得大殿嗡嗡作响。“我家淼淼，打的从来都是该打之人！她那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

庆弘道毫不客气，继续说道：“我也断然不会在自己孙女犯错之后，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不是谁倚老卖老，自诩德高望重，就可以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的！”

庆弘道这番话，一句紧似一句，犹如连珠炮般，毫不留情地抽打在程怀老的脸上。

殿上众人仿佛清晰地听到了那无形的巴掌声，一下又一下，清脆响亮，震耳欲聋，真是毫不留情啊！

不过，仔细想想，庆弘道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程怀老此举，确实有失公允，仗势欺人之嫌。

高座之上的景帝，面色也有些不悦，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程怀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这个程怀老，怎么能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他自己颜面扫地不说，还会连累到朕！

毕竟，程怀老曾是他的老师，桃李满天下。如今，他身为九五之尊，他的老师却做出这等仗势欺人的事情，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有损他的圣名？

“程怀老。”景帝语气淡淡的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有说任何其他的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程怀老闻言，身子猛地一震，如坠冰窟，瞬间明白了景帝的意思。

陛下这是在责怪他，嫌他丢了皇家颜面啊！

如果他不认错，不承担责任，那么，陛下就会觉得脸上无光，认为他这个老师，是陛下的耻辱。

程怀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与屈辱，对着庆弘道拱手弯腰，语气涩然的说道：“庆弘道，是老夫鲁莽了，一时糊涂，错怪了薛小姐，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老夫这一次。”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与无奈。

程怀老一生要强，从不肯轻易低头认错，如今却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着庆弘道低头认错，这简直是将他所有的脸面都丢尽了。

庆弘道闻言，轻蔑一笑，语气轻飘飘的说道：“程怀老，我也敬佩你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只是，你家中的晚辈，还是要好好的教导教导，免得日后惹出更大的祸端。”

程怀老闻言，缓缓起身，他没有说话，只是双目复杂，饱含了太多情绪，怨恨、屈辱、不甘……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庆弘道。

庆弘道何等精明，他一看程怀老的眼神，就明白了。

他好心的提点，程怀老是压根就没听进去。程怀老依然执迷不悟，认不清他们程家的问题所在。

也罢。

反正他早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身都难保，还是操心自己家的事情吧。

至于程怀老自己看不清楚他们程家的问题，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程怀老，你也累了，年纪大了，该多多休息才是。”景帝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景帝这句话一出口，让程怀老身子一僵，如遭雷击，瞬间手脚冰凉。

这句“休息”，可不仅仅是让他今天回去休息，而是表示，哪怕他还是内阁阁老，但是朝中的事情，也不需要他参与太多了。

程怀老明白景帝的意思，其他的大臣自然也都听懂了，他们神色复杂的看向程怀老，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与惋惜。

这是被削权了啊！

之所以还保留着程怀老的官职，无非是陛下念着当年的师生之情，给他留着最后的颜面。实际上，程怀老这个阁老已经是有名无实了。

程怀老这回，真的是损失惨重！

不仅丢了脸面，而且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在快速的下滑，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众臣心中暗自叹息，这个程怀老真是糊涂啊，跟庆弘道一家子蛮横不讲理的浑人计较什么？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庆弘道一家那都是疯狗，谁沾上谁倒霉。但凡是被他们咬上一口，不咬下来一块儿肉，那是绝对都不带松口的。

“是，臣……多谢陛下恩典。”程怀老颤抖着声音说道，然后，他深深的拜下，行礼道。

然后，他颤巍巍的站直身子，慢慢的退了出去。

谁都能看得出来，程怀老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脚步虚浮，脸色惨白，额头上直冒虚汗，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就在跨出大殿门槛的时候，程怀老脚下一绊，差点儿没被门槛给绊倒。

好在旁边眼疾手快的小太监扶了一把，这才没让程怀老继续出丑，摔倒在地。

众臣看着程怀老一瞬间变得佝偻的背影，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宫外，程莉娜在宫门口，焦急的往宫门内张望着，她在家里等得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飞过来看看结果。

在她看来，庆弘道要是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陛下斥责，颜面扫地的话，那么，下朝之后，他的脸色肯定不会太好，一定会狼狈不堪，羞愤难当。

她来这里，一方面可以最快的看到庆弘道狼狈羞愤的模样，好好出一口恶气，另外一方面，还能趁机跟庆弘道澄清一下她与薛淼淼之间的误会，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如此一来，就可以让朝中的众臣知道庆弘道一家有多么的蛮横不讲理，而他们程家，则依然是知书达理，明事理的贤良之家。这样一来，她程莉娜也能继续保持着自己完美的人设。

程莉娜原本的好心情，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之后，立马产生了变化，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哥，咱们在家等着不好吗？在这里瞎转悠什么？”薛淼淼无精打采的趴在马车的车窗边，眼神迷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往外看着。

“等什么等？你傻啊！户部尚书下朝之后，咱们立刻过去找他要银子啊！上次他给银子的时候，那么不痛快，你忘了吗？”薛飞昂快速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薛淼淼无奈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陛下赏赐的银子，不是会直接送到咱们家里吗？”

“万一不是怎么办？咱们不能冒这个险。”薛飞昂振振有词的说道，仿佛自己有多么精明能干一样。

薛淼淼彻底无语了，有气无力的靠在车窗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根本不想搭理自己这个财迷心窍的哥哥。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没睡醒啊？一天天就知道睡。”薛飞昂奇怪的问着。

“我睡醒了，但是，我就是要继续躺在床上，多躺一会儿。”薛淼淼无奈的开口，“谁规定的醒了就要立马起来啊？我就要躺着，谁也管不着！”

薛飞昂闻言，无语的对着自己妹妹挑起了大拇指，一脸的无奈：“你可真是懒到家了！也不知道以后谁敢娶你，你要是嫁人了，也这么晚才起吗？”

“那当然不会了。”薛淼淼得瑟的说道，“等我嫁人了，我可以完美的躺到中午才起来，早饭直接在床上就能解决了，连床都不用下，多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