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公堂辩

金銮殿上，景帝的头疼病又犯了。他最怕跟庆弘道打交道，那老家伙简直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让人避之不及。

“关于此事，”景帝斟酌着字句，试图把稀泥抹平，“程莉娜与薛淼淼都有不是之处，程怀老已经主动认错，庆弘道，你意下如何？”

昨天，他刚暗示要找程怀老谈谈程莉娜的事，谁知今天早朝，程怀老就自己跳出来了，认错态度之干脆，让他都不好再说什么。既然程怀老已经低头，这件事本该就此揭过。

可现在，程怀老却揪着薛淼淼动手打人的事不放，摆明了要庆弘道也低个头。只要庆弘道也认个错，他再象征性地训斥几句，这事就算圆满解决。毕竟，程怀老要的，不过是个面子而已。

在景帝看来，庆弘道完全可以认个错，把事情摆平。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谁让薛淼淼那么冲动，直接动手打人呢？

庆弘道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双手环抱胸前，吊儿郎当地说道：“程怀老认错是应该的。他孙女犯了错，不认错难道还要死扛着？”

程怀老闻言，浓眉紧锁，转过头，语气严厉地斥责道：“老夫的孙女固然有错，难道你庆弘道的孙女就对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动辄出手伤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庆弘道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谁让她孙女欠揍呢？这有什么办法？”

众臣：“……”

果然是庆弘道，这回答，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你……”程怀老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转过身，向景帝拱手道：“陛下，臣请您为臣做主啊！”

“庆弘道，”景帝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不过是小辈之间的一点摩擦，程怀老已经主动认错，你又何必如此强硬？说句软话，道个歉，事情就过去了。回去之后，再好好管教管教淼淼便是。”

“朕相信，淼淼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景帝这番话，已经给足了庆弘道面子。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顺坡下驴，低头认错，这样才能皆大欢喜。

所有大臣都认为，这才是标准的答案，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然而，庆弘道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他梗着脖子，语气强硬地反驳道：“陛下，臣的孙女又没错，为何要认错？”

景帝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庆弘道冷笑着质问道：“你程怀老的孙女，不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听信谗言，在背后恶意诋毁我孙女。”

“那些流言蜚语一旦传播开来，那我孙女岂不是要被逼得走投无路，含恨自尽？这后果，你们程家承担得起吗？”

庆弘道这番掷地有声的质问，让金銮殿上的众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想不开自杀？

庆弘道说的，莫非是薛淼淼？

开什么玩笑！

要是真有流言蜚语攻击她，薛淼淼绝对不会寻死觅活，她最有可能做的，就是拎起一把刀，带着浩浩荡荡的薛家子弟，杀进程怀老府，把程家上下杀个鸡犬不留！

“程莉娜既然口无遮拦，胡说八道，难道我孙女还不能反击了？”庆弘道嗤笑一声，语气犀利地质问道，丝毫不顾及程怀老那张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老脸，“敌国不讲任何道理，就悍然入侵我大梁边境，难道程怀老还要跑去跟他们讲道理，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为什么不反思自己的错误？”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程怀老气得浑身发抖，就连花白的胡须都跟着颤动起来。

他纵横官场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之人。

“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庆弘道闻言，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我们薛家向来不信奉讲道理那一套，敌人若是胆敢来犯，那就只有一个字——打！”

“若是程怀老觉得我们薛家需要讲道理，那好啊，我现在就修书一封，命我薛家儿郎放下武器，跟敌军好好讲讲道理，以德服人。”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所有大臣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开什么玩笑？

若是薛家军真的放下武器，跟敌军讲道理，那大梁的边境城池顷刻间就会沦陷！

“哦，对了，我们薛家人天生就缺少讲道理的基因，不如这样吧，陛下可以派遣一些文官去边境，跟敌军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这样一来，也能省去大家总是打仗的麻烦，岂不是省时省力？”庆弘道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那些文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绿。

他们要是敢去边境跟敌军讲道理，估计还没走到敌军大营，就被一箭穿心，直接一命呜呼了！

“程怀老，庆弘道说得有道理啊。”景帝见状，连忙出声打圆场，“淼淼为黑骑营弄来了铠甲，那是大功一件，别说是她从中拿了一点银子，就是多拿一些，也是理所应当。那只是薛飞昂给她的一点辛苦费罢了。”

“朕这边，还要另行给她赏赐。”

程怀老一听景帝这番话，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彻底没戏了。他费尽心思，机关算尽，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根本无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赏赐嘛……”庆弘道慢悠悠地开口，语气拖沓，让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好奇地看向庆弘道，心中暗自嘀咕：稀奇啊，这庆弘道竟然懂得谦让了？

“……是臣孙女应得的。”庆弘道慢条斯理地补充完后半句话。

众人：“……”

他们刚才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冒出那么荒诞的想法。

庆弘道会谦让？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不靠谱！

“不过，臣以为，此事必须要程怀老亲自向老夫赔礼道歉！”庆弘道话音刚落，程怀老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庆弘道，你休要得寸进尺！”

让他向庆弘道赔礼道歉？

他的孙女被薛淼淼打得鼻青脸肿，景帝非但没有惩罚薛淼淼，反而要给她一堆赏赐，现在还要他向庆弘道赔礼道歉？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程家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荒唐！

实在是太荒唐了！

景帝也微微皱起眉头，觉得庆弘道的要求有些过分：“庆弘道，此事……”

“陛下，臣知道您心疼淼淼，但淼淼毕竟是个晚辈，让程怀老向她道歉确实不太合适。这样吧，臣就做主了，替淼淼接受程怀老的道歉！”庆弘道大手一挥，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

景帝心里暗暗叫苦，他可真没那个意思啊！

“程怀老，您当初可是陛下的老师，最是注重礼义廉耻与规矩。如今，您孙女犯了错，难道你们程家不认账吗？”庆弘道摊开双手，语气夸张地说道，“也罢，看来程怀老的规矩，原来都是用来约束别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