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夫人怒

“好嘞，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庆弘道喜笑颜开，脚步轻快地张罗着，仿佛捡到了金元宝。

自家孙女娇贵着呢，受了委屈，必须得好好补补，山珍海味，燕窝鱼翅，一样都不能少。

庆弘道府内一片欢声笑语，温馨和谐，可这欢快的氛围，却与程怀老府邸的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说，当时你为何一言不发？！”程怀老夫人怒火中烧，声调也尖锐了几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哪个不开眼的毛贼敢在天子脚下，京畿重地拦路抢劫？！”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冲到庆弘道府上，与那老虔婆理论一番。

“依我看，定是那庆弘道夫人，见不得我昨日在薛淼淼面前说道理，讲规矩，今日就故意安排人来给我下马威！”

程怀老眉头紧锁，厉声呵斥道：“住口！无凭无据，休要胡言乱语！”

程怀老夫人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声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尖锐的嗓音几乎要刺破空气：“我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庙上香祈福，京城勋贵世家，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敢说庆弘道夫人会不知道？！”

“还有，那薛淼淼平日里好吃懒做，能躺着绝不坐着，什么时候见过她起这么早？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他们薛家，把薛淼淼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无法无天，简直是宠得没了边儿了，在这京城之中，有什么事情是他们薛家做不出来的？！”

程怀老也并非完全认为自家夫人是在无理取闹，只不过，常年为官养成的习惯，让他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不可胡说。”

程怀老的固执，让程怀老夫人更加恼火，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都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了，你就打算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吗？！”

程怀老觉得冤枉至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辩解道：“我这不是与你一同去了庆弘道府，想要讨个说法吗？”

“说法呢？！说法在哪里？！”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程怀老夫人就觉得愈发的憋屈，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非但没有讨到任何说法，反而还被那老虔婆给怼了一顿，真是气死我了！”

“雍王殿下接管黑骑营一事，你不许插手！”程怀老夫人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地说道。

程怀老闻言，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他反驳道：“我不去从中斡旋，又如何能与那些黑骑营的将士们好好沟通，让他们顾全大局？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接受雍王殿下？！”

要知道，曾经也有不少人试图接管黑骑营，只是，最后的结果……都是那些人灰溜溜的请辞了。

黑骑营的将士们，桀骜不驯，可不是那么好管的，那些人最后都被逼走了。

如今，雍王殿下要去接管黑骑营，恐怕也会相当棘手，困难重重啊。

“你做的这些，人家领情吗？人家会感激你吗？”程怀老夫人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们不是一向自诩能力过人，本事通天吗？既然如此，人家自然有办法解决，不需要你出头。”

“看看你昨天非要出头，结果呢？今天我就被人给劫了！你要是再继续多管闲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程怀老眉头越拧越紧，显然是不同意自己夫人的说法。

程怀老夫人自然是最了解自己夫君的，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我除了是咽不下这口气之外，更重要的是心疼你啊！你明明是一片好心，却被他们这样误会，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替你感到不值！”

“还有就是……雍王殿下若是真的无法顺利接手黑骑营，那么，在剩下的几年里，他岂不是可以安心自在的过活了？！”

程怀老听闻此言，目光闪烁了一下，显然，他是有些心动了。

“太子殿下那边固然重要，可雍王殿下也是可怜……他们都是咱们的外孙，你可不能太偏心了。”

程怀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话，让程怀老内心挣扎不已，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每每当他想到，当今陛下是在利用雍王殿下，为太子殿下铺路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只能是忍痛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若是能够让雍王殿下活得更自在一些，倒也是一件好事。

程怀老轻叹一声，目光复杂而深沉地看着自己的夫人，感慨道：“那薛淼淼如此待你，你还能为雍王着想，真是……”

“薛淼淼那终究是个外人，可雍王殿下却是咱们的亲外孙啊！我不喜欢薛淼淼，还不是担心她带坏了雍王？！”

程怀老夫人这么一说，程怀老终于是安心了，觉得自己夫人真的是深明大义，顾全大局，不愧是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

程怀老甚感欣慰地离开了，他怎么也不会知道，他前脚刚走，他夫人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那眼底深处，满是怨怼与愤恨。

过了片刻，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程莉娜小心翼翼地溜了进来：“奶奶。”

“你怎么来了？”程怀老夫人疑惑地问道。

“我就是担心，奶奶您去庆弘道府会吃亏。”程莉娜满脸担忧地说道，“庆弘道他们一家，就没一个讲道理的，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您去他们家找他们要说法，恐怕是白跑一趟。”

程怀老夫人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何止是白跑一趟？那庆弘道夫人真的是为老不尊，这么大的一把年纪了，还牙尖嘴利，装疯卖傻，真是无耻至极！”

程莉娜满脸鄙夷地说道：“能养出薛淼淼那样的人，他们家又能好到哪里去？简直是一丘之貉！”

“奶奶，爷爷不会还要帮着表哥吧？”程莉娜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赞同，“就因为薛淼淼的鲁莽行事，爷爷不得不进宫去向皇上请罪，而我，也亲自去了尚书府，向王若寒道歉，可是薛淼淼呢？她不仅一点儿都不领情，反而还怪我们多管闲事，真是气死人了！”

程怀老夫人冷笑道：“我已经跟你爷爷说过了，他不会再去管这件事了。”

程莉娜听闻此言，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还是奶奶您有办法！不然的话，我真的是太心疼爷爷了，他明明付出了这么多，别人却一点儿都不感激，反而觉得爷爷是在多管闲事，真是太不值得了！”

有了自己奶奶的这番话，程莉娜的心里总算是有了底气，安定了不少。

她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过几天表哥就要去接管黑骑营了，到时候，她一定要去亲眼看看热闹。

黑骑营可是掌管着京城三分之一的兵力，就算是换了统领，里面的各种事务交接，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等到顾薏泽真的动身前往黑骑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黑骑营并不在京城之内，而是在城外驻扎。

在通往黑骑营的必经之路上，有人拦住了顾薏泽的马车。

“表哥，你还是回去求一求爷爷吧，让爷爷跟你一同过来。如此，或许还能说服那些将士们接纳你，对你效忠。”程莉娜站在马车外，对着紧闭的车窗，语重心长地规劝道。

“有爷爷的教化，他们必然会心甘情愿地听命于表哥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