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陌路殊途

“云哥哥跟我是一家人，咱们是亲人，我爷爷奶奶爹娘都是你的亲人。”薛淼淼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林间小鸟般动听。她仰着小脸，一双明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天上的骄阳，瞬间刺破了顾薏泽心底的阴霾，照亮了他整个灰暗的世界。

顾薏泽凝视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这丫头，总是能轻易地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将她搂紧，感受着她娇小身躯传来的温暖。

这温温软软的娇躯，蕴含着支撑他走下去的强大力量。顾薏泽眼底的幸福笑意，巧妙地掩盖了对那些利用他的人的浓浓恨意。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被动接受命运的人，更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伟大情操。

他父皇不是想让他成为太子登基的垫脚石吗？那他就偏偏要将这条路好好地铺出来，当然，并非为了那个道貌岸然的太子，而是为了让淼淼和她的家人可以彻底地摆脱他父皇的掌控。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就不是什么好事。飞鸟尽，良弓藏……薛家的处境，实则相当危险。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在乎的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皇。

薛淼淼在雍王府一直玩到了下午，这才带着顾薏泽精心准备的各种美味零食，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味。突然，薛淼淼被一股香气吸引，眼睛一亮，直接跳下了马车，要去买些街头小吃。

“小姐，小的去买就行了。”赶车的小厮吓得魂飞魄散，也连忙跟着跳了下来。要是让他们王爷知道，他竟然让薛小姐自己去买东西，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不用。”薛淼淼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那个新炸出来的麻团，要刚出锅的才好吃。”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啊，马车靠边，别挡了别人的路。”

说完，她便兴冲冲地朝着路边的小摊跑去。

排队的人还不算太多，前面也就三四个人，很快就轮到了薛淼淼。

“先来小半袋，一会儿吃完了，再给我炸两袋，我带走。”薛淼淼说完，便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了摊主。

摊主乐呵呵地应着：“好嘞，您稍等，我现在就给您弄。”

属于薛淼淼的那份很快就好了，她接过热气腾腾的纸袋，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薛淼淼看了一眼停在旁边巷子口的马车，觉得太远了，懒得走过去。

于是，她直接在小摊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捧着纸袋，用竹签子插着里面现炸的小吃，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她穿的衣服虽然不像那些勋贵世家小姐一般裙摆繁琐，行动不便，但是，布料和做工一看就是极好的，低调奢华。

穿着这样精致的衣服，却毫不在意地坐在路边，像普通百姓一样旁若无人地吃东西，倒是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这是谁家的小姐啊，真够豪放的。”有人小声议论着。

周围人是什么样的目光，根本不会影响薛淼淼享受美食的好心情。她自顾自地吃着，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叹息声，看起来十分惬意。

只是，有的人非要走到她跟前来碍眼，就有些过分了。

一个身影站在距离她只有两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已经算是相当冒犯了。

薛淼淼不悦地抬起头，看到的是程莉娜那双充满谴责的眼睛。至于她的脸嘛……被面纱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薛淼淼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仰着头，静静地盯着程莉娜，然后将手中的竹签子往嘴里一送，将签子上裹着糖稀的小麻团咬进嘴里，吃得美滋滋的。

她的这番做派，直接把程莉娜给气到破功，再也憋不住，语气僵硬地质问道：“薛小姐，你就这样坐在路边吃东西吗？简直是有辱斯文！”

“不然呢？”薛淼淼好笑地打量了程莉娜一眼，反问道，“程小姐平日里喜欢趴在地上吃吗？”

这混不吝的说法，气得程莉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故作姿态地教训道：“薛小姐，希望你以后能注重一些仪态，还有，多学一些礼数，免得给薛家丢脸。”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昨天晚上在宫里闯的祸，害得我爷爷今天不得不入宫去向陛下请罪。而我也去了尚书府，亲自给王小姐赔礼道歉。”

程莉娜的话，换来了薛淼淼的一声嗤笑。她满不在乎地将竹签子往纸袋里一插，准确地扎在了小吃上，随后，挑了挑眉，反问道：“我拜托你去的？”

“薛小姐，这是你们做事没章法，才让我们不得不去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程莉娜气恼地指责道，仿佛自己做了多大的牺牲一样。

“陛下训斥我们了吗？”薛淼淼挑眉问道，“陛下都没觉得我们做得有问题，你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显得你能啊？”

“你……不识好歹！”程莉娜怒斥道，“不要以为陛下宽容，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她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你以为黑骑营交给了你表哥，他就能真的统领好他们吗？别你表哥去了之后，先被那些老兵油子弄一个下马威，到时候就难看了。”程莉娜冷笑道。

“我们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给你表哥下不来台的时候，让陛下帮他一把。”

“下不来台？”薛淼淼挑了挑眉，有些奇怪地问道，“哪儿来的说法？”

程莉娜冷眼无声地嘲讽着薛淼淼的无知：“黑骑营掌管着京城三分之一的兵力，你以为随便派个人过去，他们就真的能心服口服？那些可都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硬汉，个个桀骜不驯，可不是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文官。”

“不然呢？”薛淼淼轻笑反问，“黑骑营就算是再厉害，那也是臣子，臣子不听陛下的旨意，这是想造反吗？”

程莉娜一时语塞，发现这个薛淼淼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跟着她的话走，真的是让她十分憋闷：“陛下的旨意，他们自然是听的。但是，你表哥要想收服他们，或者说是融入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就跟府上买来的下人一样，命令他们做事是没任何问题的，但是，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对主子效忠，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程莉娜觉得跟薛淼淼说话真的是费劲，这么浅显的道理，其他小姐早就心知肚明了，也就薛淼淼这个整天只知道招猫逗狗、不学无术的家伙，才需要她这么费劲地讲清楚。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最终不欢而散，程莉娜气呼呼地走了，薛淼淼则继续坐在台阶上，享受着她的美食，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是，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程莉娜的话，倒是提醒了她，黑骑营，确实需要好好调查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