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镯碎

“你……”

云裕鸣紧紧攥着手中的琉璃花瓶，指节泛白，仿佛要将那脆弱的瓶身捏成齑粉。怒火在她胸腔中翻涌，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一切砸个稀巴烂。

想打吗？当然想！可是……她囊中羞涩，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锦衣玉食的云家小姐。昨天和今天早上，她已经怒砸了不少东西，加起来足足八百两白银，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的积蓄。

“该死的！云悠悠那个贱人，怎么不去死！”她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尖利刺耳。

“啪”的一声，站在一旁的丫鬟冬梅，再次无辜地挨了一巴掌。

冬梅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极了。她不明白，小姐明明骂的是云悠悠，为何受罪的总是她？

“我娘呢？”云裕鸣气呼呼地将琉璃花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想起成亲前，五皇子为了验明她的清白之身，毫不犹豫地花费五千两白银买下了她的守宫砂。

可现在呢？不过是几百两的装饰品，都要她自己掏腰包，这巨大的落差让她悲从中来，心中充满了怨恨。

“云侧妃，夫人今天还没过来，说是去筹措银两了。”冬梅小心翼翼地回答，心里委屈到了极点，却也只能强忍着，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

“还没凑够？都过去一天了！”云裕鸣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不就是区区两万两银子吗？竟然要凑这么久？云家现在是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有那瑰宝阁，他们简直是强盗！一瓶小小的解药，居然敢要两万五千两银子！”提起这件事，云裕鸣就气不打一处来。

昨天晚上，她娘小杜氏为了给她买解药，去了那家黑心的瑰宝阁。那些庸医连夜研究，好不容易做出了一半的解药，就要五千两银子！

小杜氏为了女儿的未来，咬咬牙还是忍痛买了下来。可谁知那些黑心的大夫竟然说，这只是半成品，还差一半，而且需要的药材更加稀有，要价更高，足足两万两银子！

当时，小杜氏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但想到瑰宝阁背后势力庞大，不是她能得罪的，只能强忍着怒火。

为了能买到那天价解药，她只能四处奔波，想方设法地凑钱。

可两万两银子，即使是对鼎盛时期的云家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更何况是现在已经衰败的云家？当初，小杜氏还有退路，实在不行，可以卖掉几件亡妻杜丽娘的嫁妆。

可如今，云家早已家徒四壁，还欠了一屁股债，根本拿不出任何值钱的东西。

现在，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去娘家求助，看看能不能借到一些银子。

“你再去催催我娘，让她快点！我这张脸要是毁了，以后还怎么抓住五皇子的心？”云裕鸣心情烦躁地吩咐着，冬梅听到这话，却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

能暂时离开云裕鸣身边，简直是天大的福气。

冬梅离开后，云裕鸣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柳眉紧蹙，百思不得其解。“云悠悠怎么能那么快就画好画像？”她喃喃自语道。

“还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是怎么把太后画得那么年轻的？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术！”嫉妒和不甘像毒蛇一般啃噬着她的内心。

云裕鸣抬起手，看着手腕上那只碧绿的玉镯，想起当初收到这镯子时的得意洋洋。她还以为这是太后的贴身之物，是独一份的荣耀，结果……

“啊啊啊……云悠悠，凭什么？难道我送给太后的东西不好吗？凭什么太后更喜欢你？我不甘心！”云裕鸣越想越气，她怒不可遏地摘下玉镯，狠狠地在梳妆台上敲打着。

“贱人！云悠悠你就是个贱人！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对！”因为极度生气，云裕鸣敲打的力气越来越大，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这只小小的玉镯上。

“还有太后那个死老太婆，真是瞎了眼！居然更看重云悠悠那个贱人！她一定是中了云悠悠的什么邪！”

“啪”……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云裕鸣愣住了，她双目呆滞，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玉镯。只见那原本浑然一体、价值连城的玉镯，此刻竟然断成了两截！

“啊……”云裕鸣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两截断裂的玉镯，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恐惧所取代。这可是太后赏赐之物，意义非凡，如今被她亲手毁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月月，你舅舅家也太不讲情面了，以前他们过来借钱的时候，我没少帮衬他们，结果今天我过去……”小杜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云裕鸣的思绪。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满脸疲惫，眼圈发黑，显然是一夜未眠。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为了给女儿筹钱，跑断了腿，说尽了好话，却依旧没有凑够足够的银两。

她刚进门就喋喋不休地说着，忽然发现云裕鸣的脸色不对，眼神空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低头一看，立刻发现了云裕鸣手中拿着的半截镯子。

“你拿这破镯子做什么？也不怕伤到了自己。”小杜氏说着，飞快地抢过云裕鸣手中的半截玉镯，随手一丢，“啪”的一声，玉镯再次被摔在地上，碎成了三四截。

云裕鸣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地上那些碎裂的玉镯瓣儿，其中一片还落到了她的鞋子上，打了个转儿后又落到了地上。

“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人，这种危险的东西可千万不要碰。”小杜氏捡起桌上的另半截玉镯，再次一丢。

“不要！”云裕鸣尖叫一声，伸手去抢，可还是晚了一步。

玉镯“啪”的一声落地，这次用的力气更大，碎得更加彻底。

“啊……”云裕鸣彻底惊呆了，她一脸绝望地看着地上那些玉镯碎片，原本只是断成了两瓣儿，现在好了，成了多少瓣？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这玉镯一起碎裂了。

“月月，不就是一个破镯子吗？等等让五皇子再给你买更好的。”小杜氏还不知道这玉镯的来历，一脸的不在意。

“月月，你也不要担心，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五皇子的长子，知道你喜欢，他肯定会给你买新的。”

云裕鸣抬起头，两眼通红，目眦欲裂：“闭嘴！你给我闭嘴！”

她都快气死了，她这个娘，除了给她添堵，还能有什么用？该帮忙的时候帮不上忙，不该她出现的时候，又跑出来添乱！

“月月……我……”小杜氏也觉得委屈啊，一晚上没睡，今天又跑了一天，好话说尽，嘴巴都磨起泡了。她做这一切是为了谁？可女儿居然还凶她？

“你知不知道这玉镯是从哪来的？”云裕鸣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小杜氏张了张嘴，低头看着地上早就看不出原来样子的玉镯，她不知道啊！她只当是普通的玉镯，哪里会想到其他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乱动！娘，你把我害惨了！你知不知道这玉镯是太后赏赐的？现在被你摔碎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呜呜呜，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啊啊啊……”云裕鸣彻底崩溃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因为生气，就把太后赏赐的东西摔碎了。这下她彻底完了，她在太后心中的形象，也彻底毁了！

“啊……月月，娘不知道啊！娘真的不知道啊！”小杜氏也意识到事情不妙，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随后赶来的冬梅也被吓得呆在门口，嘴里呢喃着：“完了，这下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