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狸猫换

小杜氏……这个蛇蝎妇人！
难怪方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云悠悠故意出言，拖延时间！
小杜氏心中早已如热锅蚂蚁，慌乱不堪，可她表面上依旧强装镇定，维持着那份虚假的平静：
“公主说笑了，这些可都是姐姐的嫁妆，自从姐姐过世后，这些嫁妆就一直封存在库房之中，从未有人动过分毫。刚刚渺渺也已经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了，和嫁妆单子上记录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随后走进来的两位嬷嬷皆是满头银丝，看模样约莫有五六十岁的年纪。
其中一位神情严肃，就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味道：
“云小夫人，老奴姓窦，乃是公主殿下特意派来的人，公主的意思是让我们务必仔细核对好每一件嫁妆，还望云小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才好。”
听到“云小夫人”这三个字，云悠悠差点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荣华公主可真是个妙人儿。小杜氏最不爱听的称呼就是“云小夫人”，与“小杜氏”相比，她更厌恶前者。听说以前就为了这个称呼，小杜氏没少在房里摔东西泄愤。
现在窦嬷嬷再次提起……云悠悠默默地为小杜氏房里的那些无辜物件哀悼。
“云小夫人，对于公主殿下的话，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窦嬷嬷面色冷若冰霜，她以前可是在宫里待过的，就连那些皇子公主见了她，都不敢轻易给她脸色看。
“我……我没有异议。”
小杜氏简直快要急疯了，云悠悠那个蠢货分辨不出来真假，可宫里出来的人……
小杜氏心知肚明，许多嬷嬷都长着一双火眼金睛，她们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有的甚至比万宝楼的掌柜的眼神还要毒辣！
“那就请吧。”
窦嬷嬷和于嬷嬷一前一后地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嫁妆单子，转而对云悠悠说话的语气就变得客气了许多：
“云大小姐，签字的事情先不着急，老奴先帮您掌掌眼。”
云悠悠感激地轻声一笑：“那就劳烦两位嬷嬷了。改天我一定请两位嬷嬷去品茗赏玩。”
两位嬷嬷微微颔首，然后按照嫁妆单子上的顺序，一件接着一件地开始仔细比对。
“云纹千彩蝶翼瓶，假……”
“清江雪月飞花瓶，假……”
“碎金暖玉护身镯，假……”
……
两位嬷嬷一边认真地检查，一边仔细地记录，嫁妆才清点到一半，几乎九成以上都是赝品。
小杜氏一开始还强撑着说不可能，一定是下面那些奴才手脚不干净，偷偷拿出去换掉了。
可到了后来，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假的实在是太多了，难道是下面的人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换掉了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云裕鸣也吓得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多亏一开始她们还以为能借此机会狠狠地坑云悠悠一把，可现在看来……
简直是血本无归，亏到姥姥家了！
云裕鸣忧心忡忡地看向小杜氏，眼睛都快要眨抽筋了。
小杜氏脑子飞速地运转着，她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要说窦嬷嬷鉴定的结果不对吗？
那岂不是当众打荣华公主的脸吗？
还是说请外面的人过来重新鉴定？她自己心里都清楚这些都是赝品，除非来人是个睁眼瞎……
一筹莫展之际，小杜氏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紧紧地抓住云裕鸣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月月，快点去请五皇子殿下过来帮忙。”
小杜氏凑到云裕鸣的耳边，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让五皇子殿下找一个他信得过的人过来鉴定。”
请外面的人过来没有威慑力，可若是五皇子殿下找来的人说这些都是真的呢？
云裕鸣面露犹豫之色，家里的这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她实在不想麻烦五皇子。
“月月，你也不想等到将来嫁过去的时候，和娘一样没有任何嫁妆傍身吧？”
云裕鸣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骤然大变。
她娘亲当年就是因为没有嫁妆，所以即使后来嫁进了云府，也总是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云裕鸣从小就开始为自己准备嫁妆，以前她也亲眼看过，的确十分丰厚。
可如果这些嫁妆都没了……五皇子府上还有一个正妃，云裕鸣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与她抗衡？
就算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暂时不会让她落入下风，可是以后呢？
女人没有嫁妆撑腰，在夫家终究是要矮人一头，更何况她嫁过去还不是正妻！
“母亲，这些嫁妆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悠悠看着嫁妆单子上那一大排触目惊心的“假”字，脸上布满了震惊之色，声音颤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水濛濛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受伤的神色，小嘴更是无助地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所以故意……用这些假货来糊弄我吧？”
“渺渺。”
云悠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杜氏急忙出声打断了：
“你这样说，娘亲可要伤心了。姐姐走得早，你就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自小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小杜氏眼圈儿通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云悠悠欺负她了呢。
“渺渺，你这个逆女，怎么惹得你娘亲哭了？还不快点给她道歉？”
云玲才刚从外面回来，就听下人说众人都在库房里，于是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委屈地落泪，他顿时怒火中烧，狠狠地瞪了云悠悠一眼！
“呵呵，云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云悠悠还没来得及辩解，窦嬷嬷就冷笑一声，直接将手中的册子甩到了云玲才的身上：
“老身也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人能把原配夫人的嫁妆给糟蹋成这副模样的。”
“云大人，这件事，老身一定会如实禀告给公主殿下的，若是公主殿下心里不痛快，一不小心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
云玲才不得不伸手接过册子，只粗略地扫了一眼，脸色就瞬间大变。
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假”字，简直触目惊心，丧心病狂！
他震惊地看向委屈得眼圈儿通红的小杜氏，抬起手，指着上面那些刺眼的假字，声音颤抖地质问道：
“杜丽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杜氏……有苦难言，百口莫辩，她鼻子一酸，心里更是委屈到了极点。
这些年来，她掌管着云府的家事，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可谁又能真正体会到她这些年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云府早已入不敷出，难以为继，而她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又几乎没有带任何嫁妆，唯一能动的，也就只有杜丽娘留下来的那些嫁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