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孽缘伊始

“夫人，不过是些许嫁妆罢了，何必兴师动众，闹得五皇子那边也不好看。再说了，姐姐她日后可是要守活寡的，用不着那么多好东西。”

云裕鸣娇滴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多提一句云悠悠的名字，都脏了她的嘴。

小杜氏听了这话，心里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她这个女儿啊，心思单纯，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云裕鸣的嫁妆，那可是从她出生就开始绸缪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足足备了八十八抬！其中，至少有一半是从云悠悠生母，杜丽娘的嫁妆里挪用的，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精品。

若是将这些都给了云悠悠，她女儿将来嫁入五皇子府，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这事儿毕竟不光彩，小杜氏原本打算瞒着女儿一辈子，可如今看来，是瞒不住了。

“月儿，那嫁妆……大部分都不在了。”小杜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云裕鸣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尖声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大部分都不在了？”

小杜氏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颓然：“你娘去的早，她的嫁妆的确丰厚。可云府家大业大，开销也大，你爹爹又不是个擅长经营的，那些嫁妆早就被填补空缺，用的七七八八了。”

“还有一部分，娘都给你添到嫁妆里了。月儿，你可是娘的心头肉，马上就要嫁入五皇子府了，嫁妆自然要丰厚体面，才能在婆家立得住脚啊！”

云裕鸣的小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娘，那你的嫁妆呢？难道也要拿去填那个贱|人的窟窿？”

小杜氏闻言，脸色一僵，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若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都要怀疑云裕鸣是故意来刺她的。

“娘，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太震惊了，一时口不择言。”感觉到母亲的尴尬，云裕鸣连忙放软了语气，小心翼翼地赔着不是。

她原本以为，只要云悠悠答应换嫁，这事儿就算尘埃落定了。可现在看来，这嫁妆，竟也是个无底洞！

“娘，那贱|人的嫁妆，咱们府上能补齐吗？”云裕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昨天她才答应归还嫁妆，若是爹娘反悔，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小杜氏心疼地看着女儿，咬了咬牙，说道：“如果用上你的嫁妆，应该差不多吧。”她实在不忍心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云裕鸣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她咬着牙问道：“那嫁妆单子呢？娘，把单子给我，我看看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女人出嫁，都有嫁妆单子，一式三份，分别由女方、婆家和官府备案。有了单子，才能保证自己的权益。

“单子？早就没了。”小杜氏没好气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厌恶，“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杜丽娘那个贱|人也死了十五年了，谁还会给她留着嫁妆单子？”

杜丽娘就是个阴魂不散的老贱|人！若不是她，自己早就名正言顺地当上了云夫人！虽然现在儿女都是嫡出，可在云悠悠那个贱|人面前，她的月儿终究还是矮了一头。

“没了？哈哈，娘亲，单子都没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随便给她准备点破烂打发了就是！”云裕鸣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小杜氏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忧地说道：“可衙门那边……”

云裕鸣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轻蔑一笑：“三年前，京城衙门库房走水，烧毁了不少东西。当时还让人赶紧送嫁妆单子去备份呢，如今恐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小杜氏闻言，顿时喜出望外：“真的？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

“小姐，夫人和二小姐让你去库房一趟，说是要清点嫁妆。”

倾云院里，云悠悠正睡得香甜，可外面的婆子却等得不耐烦了。银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将她喊醒。

清点嫁妆？云悠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睡意全无。她挑了挑眉，心里有些疑惑，这可不像她那继母的作风啊。

她还以为小杜氏会推三阻四，拖延个几天呢，毕竟她娘的嫁妆早就被她们霍霍得差不多了。她倒要看看，她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云悠悠迅速地收拾妥当，匆匆吃了两口点心便赶了过去。

银渺紧跟在她身后，一路上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古怪。

“有话就说。”云悠悠转头瞪了她一眼，这小丫头，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了这吞吞吐吐的毛病。

银渺闻言，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奴婢怎么感觉你走路的姿势和平时不太一样呢？”

云悠悠闻言，顿时吓了一跳，她走路姿势不一样？这可真是丢死人了！

她心里暗骂无忧，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点，下手没轻没重的。

等等……云悠悠面色一变，终于想起了刚刚忽略的一件大事！

前夜，无忧是从侍郎府上将她劫走的，昨天中午又找了过来，那岂不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还有，她似乎还听到无忧说，要杀了她要嫁的男人……

云悠悠顿感头大如斗。无忧虽然有点本事，可不管是五皇子还是摄政王，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无忧若是真的跑去杀他们……这岂不是妥妥的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吗？

关键是昨天无忧过来，美色当前，她一时情迷，早就把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要命！这小子不会真的去找死了吧？可偏偏她现在还被禁足，根本无法脱身。

“姐姐，你可终于过来了！”

云悠悠正心急如焚，一个不小心，就被云裕鸣亲热地拉住了胳膊。云裕鸣的声音娇滴滴的，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娘说成亲的日子没几天了，就想着尽快盘点一下嫁妆。姐姐，我都羡慕死了，你看咱娘对你多好啊！”

云悠悠看着被云裕鸣拉住的胳膊，只觉得一阵生理性恶心。五皇子不干不净，云裕鸣和他不清不楚，自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两步，和云裕鸣保持了一段距离。结果，云裕鸣又委屈地红了眼眶，泫然欲泣。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欺负了她呢！云悠悠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要清点嫁妆吗？那就赶紧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

小杜氏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仿佛一个慈爱的母亲：“哎呀，你们姐妹俩感情真好，娘看了也就放心了。”

她转头看向云悠悠，语气温柔地说道：“渺渺啊，你大姐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当初的嫁妆单子也不知道放在哪儿去了。不过你放心，自从你姐姐走后，她的嫁妆一直都封存在库房里，没动过分毫，就等着你出嫁的时候用呢。”

云悠悠听了这话，差点都要感动了。如果能忽略掉小杜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算计的话。

“娘现在就带你过去清点，保证不会少你一星半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