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狸猫换

昨夜种种，宛如一梦……

回想起那男人通红如血的眼眸，以及近乎哀求地缠绵轻吻，求她不要嫁人……云悠悠只觉面颊一阵阵发烫，心跳也如同小鹿乱撞，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缓缓掀开身上那床绣着精致花纹的锦被，凝脂般的肌肤上，昨夜留下的痕迹已经淡不可见，想来是小无忧细心为她上了药，倒也算妥帖。

只是，嘴唇……

她轻轻抿了抿，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疼痛，或许，他终究还是怜惜她，没有真的咬破吧？

正当云悠悠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老爷和夫人请你立刻去大堂一趟。”

是她的贴身丫鬟银渺，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担忧。紧接着，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语气甚是不善，看来，这次的传唤，定然又是一场鸿门宴。

“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银渺满脸愁容，焦急地望着云悠悠。明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可偏偏她们小姐身边，没有一个能真正帮得上忙的人，实在是让人忧心。

云悠悠见状，反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怕什么，你家小姐我都不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

换嫁……这两个字，云悠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心里清楚，已经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了。

……

云府大堂，气氛凝重。

“渺渺……”

云悠悠刚踏进堂屋，便看到她的父亲云玲才正对着她招手，语气难得的温和。

不知情的人，或许还会以为他是一位慈父呢。

“渺渺啊，没想到这么快，你和月月都要嫁人了。”

云玲才一脸慈爱的感叹着，仿佛是真的在为女儿们感到高兴。云悠悠闻言，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然后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下，声音清冷而平静：“是啊，不过我要嫁的，是身份尊贵的五皇子，可惜妹妹要嫁的，却是昏迷不醒三年的摄政王……”

说着，云悠悠还带着一丝怜悯地看了看依偎在小杜氏怀中的云裕鸣，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妹妹还真是好福气，这京城之中，那么多名门贵女，偏偏只有妹妹的八字最好，能配得上摄政王。”

云裕鸣一直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仿佛一朵饱受风雨摧残的娇花。

“咳咳，渺渺，爹爹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五皇子的性子素来高傲，若是不得他喜欢，就算你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云玲才摆出一副为云悠悠着想的姿态，语气恳切地说道。

云悠悠听了，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眼神迷茫而无辜：“爹爹，你怎么知道五皇子就不喜欢我呢？以前我们两人从未相处过，女儿相信，等成亲之后，他肯定会喜欢上我的。毕竟，我可是您的女儿啊，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五皇子也会看在爹爹您的面子上，善待我的。”

云玲才被她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直接承认自己没有那个面子吗？

眼见着云玲才在云悠悠面前占不到半点便宜，一旁的小杜氏坐不住了，她在自己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挤出几滴眼泪，然后泪眼婆娑地拉过云悠悠的手，哽咽道：“渺渺，你知道娘一直都最疼你了，娘也希望你能嫁给一个好男人，只是……”

小杜氏抽泣了几声，故意停顿下来，等着云悠悠主动询问。结果，这死丫头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愣是一声不吭，气得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无奈之下，小杜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刚才月月不小心落水了，还是五皇子正巧路过救了她。哎，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了，这……这还怎么嫁给摄政王啊？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云悠悠心中冷笑，早就料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来换亲，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想出这么拙劣的借口。

坏了名节的女子，的确不能硬嫁。摄政王虽然昏迷不醒，可他府上的人又不是全都死了，若是因此得罪了摄政王府，对他们云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娘，你就不要为难姐姐了，女儿还是去死吧！”

云裕鸣闻言，立刻配合地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起身就要往墙上撞，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

小杜氏见状，连忙起身抱住她，焦急地劝道：“月月，你别冲动啊！你和你姐姐感情最好，你姐姐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的！”

说着，小杜氏还转过头，双目殷切地看着云悠悠，声音带着一丝威胁：“渺渺，你快点说话啊，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妹妹去死吧？”

云悠悠心中冷笑，这是道德绑架吗？她们就这么肯定，她会乖乖地答应？

“云悠悠，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娘和妹妹对你多好？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见死不救！”云玲才见状，也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双目阴狠地瞪着云悠悠，抬手就朝着她的脸颊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巴掌声落下，云悠悠却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疼痛。

“丽云，你……”

云玲才错愕地看着挡在云悠悠身前的妻子，没想到她竟然会出手帮云悠悠挡下这一巴掌。看着已经快速红肿起来的脸颊，云玲才心中后悔不已，刚刚为了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大女儿，他可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啊！

“老爷，渺渺还是个孩子，她和月月自幼感情深厚，怎么可能不管月月的死活呢？您别生气，好好和她说，她会明白的。”

小杜氏捂着红肿的脸颊，柔声劝说着，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云悠悠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冷笑更甚。

这个继母，还真是能屈能伸，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连自己的脸都能舍弃，实在是令人佩服。

继母都做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好了，不就是想让我替妹妹嫁给摄政王吗？我可以答应，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云悠悠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家人都是戏精，应付起来也很累的，她也懒得再和他们虚与委蛇了。

“渺渺，我就知道你最疼你妹妹了！”

小杜氏闻言，立刻破涕为笑，感动的热泪盈眶，仿佛云悠悠做了一件多么伟大而光荣的事情。还好她聪明，刚刚那一巴掌没有白挨。

“渺渺，你要是早这么听话，爹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了。”

云玲才也缓和了脸色，看向云悠悠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

云悠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说道：“把我娘的嫁妆给我，全部的。”

“这……”

小杜氏没想到云悠悠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张口就要拒绝，云悠悠却再次开口，语气坚定而冰冷：“我娘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女儿出嫁，要娘的嫁妆，天经地义吧？”

云悠悠双目灼灼地看着云玲才，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不就是点嫁妆吗？行，都给你。”

云玲才几乎没有犹豫，便爽快地答应了。在他看来，云裕鸣能够嫁给五皇子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我就知道爹爹还是疼我的。”

云悠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原本平淡无奇的小脸，瞬间变得明媚动人，仿佛一朵悄然绽放的鲜花。

“那……什么时候清点嫁妆？”

“尽快！丽云，你让管家整理一下，尽快和渺渺交接吧。”

云玲才大手一挥，心情极好。

一直都没机会开口的小杜氏彻底呆住了，嫁妆……嫁妆……她家老爷难道不知道，杜丽娘那个贱人的嫁妆，早就被她挥霍得差不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