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孽缘

月色如霜，洒落在静谧的庭院中，为这暗流涌动的一夜平添了几分寒意。宋依兮独立窗前，回想起与耶律禹森的那段纠葛，心中五味杂陈。小师兄的算计，她洞若观火，顺水推舟，借机与耶律禹森划清界限，不过是想让他彻底死心。“追逐多年，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我不能回应，一丝希望都不能给。”她喃喃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就当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多年后，他若偶尔忆起，或许还会有一丝笑意吧。”

“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绝情。”耶律禹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他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决绝。这位向来以冷酷著称的北越战神，眼中竟飞快地闪过一抹痛楚，像是一把尖刀刺入了他的心房。

“我说过，不会阻止你报仇。”耶律禹森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缓缓地逼近宋依兮，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融化，“跟我走，你一样可以复仇。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依靠，在你疲惫时，可以有个肩膀停靠。”这番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或许会被认为是甜言蜜语，但从这位铁血将军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

任何一个女子，面对这般深情的告白，恐怕都会感动得无以复加，当场以身相许。然而，宋依兮只是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曾经，我也天真烂漫过，但那终究是过眼云烟。”她轻声说道，仿佛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更何况，那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已经找到了。只能说，我们有缘无分，相识多年，我对你，止步于朋友。”

“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吗？”宋依兮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直视着耶律禹森。她知道，此生注定要辜负这个男人，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给他希望呢？“那个人，他改变了我太多。若是在以前，我绝不会理会这些‘闲事’。”她在心中默默地补充道，“他让我明白，这世间尚存一丝温暖，只是这温暖太过脆弱，需要我去守护。”

“你的仇人？”耶律禹森一愣，他只知道她的仇人是锦王，难道这背后还另有隐情？这个念头刚从他脑海中闪过，就听到宋依兮继续说道：“你连我的仇人都不知道是谁，又谈何做我依靠的肩膀？”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耶律禹森的心头。

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耶律禹森，此刻脸色却变得异常苍白。他意识到，宋依兮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他追逐了她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却始终停留在表面。“我原以为，我有一生的时间去慢慢了解你，但现在看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我在大殿上说的话都是真的，大仇未报，誓不嫁人。”宋依兮再次强调，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她终究不忍看着这个铁血男儿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回北越去吧，我希望日后相见，我们还能是朋友。”这句看似温柔的话语，却是最无情的拒绝。它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将耶律禹森所有未出口的言语都堵了回去。

生平第一次，耶律禹森感到后悔。他后悔当初相遇时没有抓住机会，后悔每次都晚她一步，后悔这次如此冲动地赶来……即使心如刀绞，与生俱来的自尊也不允许他流露出丝毫脆弱。他深深地看了看那迎风而立的女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唉……”一声叹息，随风飘散。宋依兮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惆怅。此生，她终究是负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是她最不愿辜负的。尽管她一直理智地告诫自己要摒弃七情六欲，但有些事，并非理智所能控制。

“你有我就够了。”一个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霸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依兮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驱散了她一身的风霜。

其实，在耶律禹森到来不久，徐苍何便已悄然来到。当听到耶律禹森要带宋依兮离开时，他险些按捺不住冲出去。然而，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现在出现，只会让宋依兮更加为难。若是因此惹恼了她，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自从认识宋依兮，特别是在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徐苍何就变得患得患失。他并非不够自信，而是不敢，不敢去赌那太过耀眼的她是否会在一个转身间离他而去。“也许你会后悔的。”宋依兮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她不是木头人，徐苍何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她心里清楚。有时她也会困惑，明明她与耶律禹森相识更早，但耶律禹森的追逐却是在她认识徐苍何之后才在心底留下痕迹，而这个痕迹，却仅仅停留在朋友的位置。

她也清楚自己对徐苍何的感情，但她肩负的使命却不允许她有任何杂念。她可以顺其自然地接受自己的感情，但就像这感情一样，无法用理智控制的还有太多外来的因素。

后悔吗？徐苍何心中苦笑。从认定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后悔，哪怕是万劫不复。“不管今后如何，至少此刻我是不悔的。你也没有权利为我往后的日子买单，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徐苍何清楚地知道，太过理性的宋依兮，考虑的事情往往比他们要长远得多。但他只求不放弃任何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不告诉宋依兮他永远不会后悔，因为口头的承诺远不及实际行动来得真实。

“好。”良久，久到徐苍何的心开始发慌，以为向来果断的宋依兮今晚会给他判下“死刑”时，风中却传来她淡淡的回应，只一个字，却让徐苍何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