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蚀骨

那玩意儿，阴毒狠辣至极，只有在处决背叛组织的孽障时才会动用。将那蚀骨噬魂的化尸水，一滴滴落在叛徒身上，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这毒液寸寸蚕食，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可现在，如霜竟然要用这等凶物来对付自己和孩子？黑衣人打死也不信她会这般狠绝，就算她对自己再怎么绝情，可哪个当娘的，会忍心对亲骨肉下此毒手？

果然，如霜的威胁并未让这群黑衣人退却分毫。他们非但不惧，反而步步紧逼，气焰嚣张。

直到如霜拧开了那漆黑小瓶的盖子，黑衣人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这女人不是在虚张声势。有时候，女人狠起来，当真什么事都做得出！看如霜这架势，分明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绝！

一时间，这群黑衣人竟无人敢贸然上前。他们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上头的命令是必须带回如霜和小可儿，可以受伤，但绝不能缺胳膊少腿，否则，他们的下场绝对比死还惨。可如今，要带回如霜，就得冒着跟她一同被化尸水吞噬的风险；不带回去，同样难逃责罚。几番权衡，为首的黑衣人决定暂时放过如霜，另寻良机再将她擒回。

黑衣人的算盘，如霜岂会不知？今日，她必须做个了断！电光火石之间，她毫不犹豫地将化尸水泼向自己。小可儿早已被她点了睡穴，不会目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她只盼着，小可儿来生能投个好胎，找个有本事护她周全的娘，别再像自己这般无能。

转瞬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皮肉被腐蚀的焦臭味，还夹杂着“滋滋”的声响。为首的黑衣人正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时，耳畔陡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异响。他心头警铃大作，本能地就地一滚。“叮”的一声，一枚暗器深深嵌入地面。而那些反应不及的黑衣人，眉心已然多了一枚暗器，当场毙命。

为首的黑衣人堪堪躲过暗器，定睛一看，眼前哪还有如霜母女的踪影？地上只剩下一个摔碎的瓷瓶，化尸水溅落在那些已气绝身亡的黑衣人身上。夜幕下，那些尸体发出“滋滋”的声响，渐渐化为一滩脓水，而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却久久不散。

“坛主，咱们……现在怎么办？”一名侥幸逃过一劫的黑衣人颤声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抬头望向空无一物的夜空，即便如霜母女被救走，但他亲眼所见，如霜的手臂已被化尸水侵蚀，想必也是命不久矣。

“回！”除了回去，他们别无选择，哪怕是死路一条。

另一边，如霜被救下后，因化尸水之故，救她的黑衣人只将她带到离事发地不过数百米的一处不起眼的民居。二话不说，黑衣人手起刀落，快准狠地削去了她左臂上已被化尸水腐蚀的血肉。她左臂已然白骨森森，触目惊心，而那被削下的腐肉，甫一落地，便化为乌有。

这一下，竟意外地保住了她的手臂。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些死于化尸水的人，其实都是对自己不够狠。很多时候，只要对自己狠下心，或许就能绝处逢生，柳暗花明。这就是所谓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选择无所谓对错，只要最终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相信她这次的决绝，足以让那个人相信她已不在人世。从此，她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黑衣人替她包扎好伤口，递给她一块火焰形状的令牌：“带着它，去百里奚的天天客栈，自会有人接应。”说着，又递给她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些银两和烟雾弹，路上或许用得着。”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虽说那些人多半以为你已命丧化尸水，但为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易容一番再上路。”

言罢，黑衣人将东西交给如霜，便闪身离去，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解释为何出手相救，更没有询问如霜的来历。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巧合，一场梦中的游戏。

如霜带着小可儿，不敢再多做停留。为免夜长梦多，第二天她便将自己易容成一个走南闯北的行商，小可儿则被她扮成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男孩。母子二人，大摇大摆地从城门离去，直奔百里奚。然而，如霜并不知晓，就在她们前脚刚走，她们落脚的那间小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连带着周围几间民房也遭了殃。不过，除了她栖身的那间小屋被烧成灰烬，其他几户人家的火势都被及时扑灭，并无大碍。

官府将这起火灾定性为意外失火。而那间屋子的主人，早在几年前便已过世，房子留给了儿子，但他儿子常年在外奔波，很少归家。因此，这桩案子最终也就不了了之，只在官府的卷宗里留下一笔，证明此事乃天灾所致。

天刚破晓，宋依兮刚起身，便听见大将军府外一片喧嚣。以她如今的功力，莫说区区一个大将军府，便是方圆两三里的动静，也休想逃过她的耳目。

“何事喧哗？”

小梅一边替她梳妆打扮，一边回禀道：“三皇子来算账了，春桃正在外头应付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