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针锋

月影绰绰，大将军府内，小梅对徐苍何的“不请自来”早已司空见惯。自从上次徐苍何夜探香闺，小姐宋依兮便明言，任凭铜墙铁壁也难挡此人，索性撤了多余的防卫。小梅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气，既然小姐默许，她便也对这“常客”视若无睹。收拾停当，房门轻掩，小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二人独处一室。这看似平静的氛围，却暗流涌动，预示着一场无声的较量即将展开。

矮凳吱呀，徐苍何落座，目光却如鹰隼般锁定宋依兮那只在白日混战中新近添了新伤的玉手。往日里的玩世不恭，此刻尽数褪去，眉宇间凝结着罕见的怒意，语气更是冷冽如冰：“你当真这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非要以身犯险，才觉痛快？”字字如针，直刺宋依兮心底最柔软之处。

宋依兮猝不及防，手腕被徐苍何紧紧攥住，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她虽对徐苍何的“造访”不置可否，却不代表能容忍他越矩。电光火石间，宋依兮皓腕翻转，如灵蛇出洞，不仅挣脱了徐苍何的钳制，更反客为主，精准地扣住了他手腕上的命门。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丝毫烟火气。 “自己滚，还是我‘请’你出去？”宋依兮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美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徐苍何的脸色却未变分毫，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距离忠义崖底那一战，不过月余，宋依兮的内力竟精进如斯！同样服食了“夜不眠”这等奇药，她的进境却远胜于他，这究竟是何缘故？徐苍何心思电转，想起宋依兮心脉曾有旧疾，如今经脉尽通，旧伤痊愈，莫非是昔日被封存的内力得以释放？若真如此，假以时日，宋依兮岂非天下无敌？这一发现，让徐苍何心中既惊且疑，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四目相对，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激烈碰撞。两人皆不肯退让，看似脉脉含情，实则内力激荡，定力与试探交织。这是一场无形的博弈，更是彼此间心照不宣的摸底。谁胜谁负，此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从未展现过的一面。

最终，这场无形的战斗以宋依兮将徐苍何“请”出大将军府而告终。

夜色如墨，盛州城内灯火阑珊。被“扫地出门”的徐苍何，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许是骨子里的猎奇天性使然，他竟鬼使神差地摸到了盛州最大的销金窟——春满楼。想当年，聚德庄声名显赫之时，春满楼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然而，世事难料，聚德庄一朝倾覆，其旗下的秋江水也随之衰败。春满楼在神秘力量的推波助澜下，取而代之，一跃成为盛州风月场的头牌。

“哟，这位爷，面生得紧，头一回来咱春满楼吧？”徐苍何刚踏进门槛，春妈妈便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那张涂满脂粉的脸笑得格外灿烂。

徐苍何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好眼力。”

“爷今儿个想找个什么样的？清纯的？妩媚的？还是倾国倾城的？咱春满楼，旁的没有，就是姑娘多，保准让爷您满意！”春妈妈极尽谄媚之能事，言语间，脸上的脂粉扑簌簌直掉，她却浑然不觉。

“不知这春满楼里，可有那种艳冠群芳，却又冷若冰霜的女子？”徐苍何此言一出，顿时让春妈妈愣在当场。

春妈妈沉吟片刻，又上下打量了徐苍何一番，这才媚笑道：“爷的口味真真儿特别，不过，咱春满楼还真有这么一位冰美人！”说罢，她转头对身旁的小丫鬟厉声吩咐：“还不快去把如霜那丫头给老娘叫到春香阁来！”

小丫鬟面露难色，但在春妈妈凌厉的目光逼视下，只得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扭头朝后院走去。

“爷，楼上请。”春妈妈殷勤地领着徐苍何上了二楼，将他让进春香阁。

春满楼的办事效率果然不低。二人落座未久，一位女子便已亭亭玉立于房中。徐苍何定睛一瞧，果然是位冰山美人。春妈妈凑近那女子，低声威胁道：“好生伺候着这位爷，否则，你那小冤家可就……哼哼！”言语间，透着十足的狠辣。

春妈妈转过脸来，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爷，您慢慢享用。”说罢，又狠狠地瞪了如霜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不听话，老娘饶不了你！”

眼见春妈妈磨磨蹭蹭，并无离去之意，徐苍何疑惑地挑眉问道：“还有事？”

春妈妈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位爷是头一回逛窑子，竟不知先付钱再“办事”的规矩！但她身经百战，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当下笑眯眯地搓着粗短的手指，娇声道：“爷，这银子……”

徐苍何这才反应过来，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随手抽出一张百两的扔给春妈妈，不耐烦地说道：“先去弄点酒菜，爷还没吃晚饭呢！”

一百两银子，足以让春妈妈喜笑颜开。更何况徐苍何手中那一沓银票，更是让春妈妈两眼放光。她连连点头哈腰，满口应承：“老身这就去办，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