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鸳鸯劫

“这鸳鸯戏水的景儿，真是瞧着让人心里舒坦。” 焉妃捻起一把金灿灿的鱼食，手腕轻扬，洒向波光粼粼的池塘。她眼角瞥了瞥身旁的两人，话锋一转，“不过，本宫瞧着你们俩这情分，比那鸳鸯还腻歪，便是亲姐妹，也少有这般好的，倒是叫本宫好生羡慕。”

宋依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体的笑：“娘娘金口玉言，折煞我们了。您是天上的凤凰，我们不过是池塘里的浮萍，哪敢与您相提并论？”话虽谦卑，却也软中带刺，暗指自己与王云灵并非攀附权贵的无根之草。

“呵，本宫倒觉得是真心话。” 焉妃笑容不减，只是那笑意深处，似有几分苦涩如墨般晕染开来，像一滴浓墨滴入清水，虽然极力掩饰，但那份落寞仍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罢了，不提这些扫兴的。”焉妃似是不愿多提，话锋一转，纤纤玉指遥遥一指，“瞧见那边那两只鸳鸯了吗？”

宋依兮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池塘的另一头，一对鸳鸯正交颈而游，羽毛在阳光下泛着绚丽的光泽，你侬我侬，仿佛这世间万物都与它们无关。这画面，美得如诗如画，难怪古往今来，多少痴男怨女，只羡鸳鸯不羡仙。

“瞧见了，真真儿是羡煞旁人。”宋依兮轻声应道，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焉妃这般刻意提起鸳鸯，怕是没那么简单。

“羡煞旁人？” 焉妃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意，让宋依兮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

果然，下一刻，那温馨的画面便被无情打破。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突然出现，如鬼魅般潜入水中，一把将那对正沉浸在爱河中的鸳鸯擒住。鸳鸯受惊，扑棱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哀鸣，却无法挣脱那双铁钳般的大手。

宋依兮眉头紧锁，不解地看向焉妃。这出戏，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焉妃悠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木偶戏。

只见那侍卫将两只鸳鸯提上岸，其中一只，被他毫不留情地一刀毙命。鲜血染红了池塘，另一只鸳鸯目睹这惨烈的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那声音，如泣如诉，闻者落泪。

“娘娘，您若是要我姐妹二人欣赏这等血腥场面，恕难从命！” 宋依兮再也无法忍受，她猛地拉起还在神游的王云灵，转身便走。这焉妃，分明是在借鸳鸯杀戮，警告她们！

然而，这皇宫大内，岂是她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宋依兮的脚步，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

“放肆！”焉妃身旁的桂嬷嬷厉声呵斥，挡在了她们的面前，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威严与不容置疑。

王云灵也终于回过神来，她茫然地看着宋依兮，眼中满是疑惑。她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闹翻了？

宋依兮暗叹一声，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转头看向焉妃，倒要看看这位贵妃娘娘，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视线回到池塘边，那只被杀的鸳鸯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身影，在水面上哀鸣。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另一名侍卫提着一个笼子走了过来。笼子里，赫然关着另一只鸳鸯！

宋依兮心中一沉，隐约猜到了焉妃的用意。

那侍卫将笼子交给先前动手的侍卫，那侍卫打开笼子，将两只鸳鸯一同放入池塘。

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两只原本素不相识的鸳鸯，在进入池塘后，竟如同先前那对一般，亲昵地交颈而游，浑然不觉身边的伴侣已换了人。

“哈哈哈哈……” 焉妃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得意，“瞧见了么？这就是人人称颂的鸳鸯！这就是所谓的忠贞不渝！不过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罢了！”

宋依兮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终于明白，焉妃今日这出戏，唱的是“杀鸳示警”！

“现在，你们可明白本宫的苦心了？” 焉妃收敛了笑声，目光如刀，直视着宋依兮和王云灵，“你们一个与三皇子早有婚约，一个是他心心念念非娶不可之人。与其日后在这深宫之中，彼此争斗，倒不如效仿娥皇女英，姐妹同心，也好有个照应。”

宋依兮心中冷笑，焉妃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明。可她与三皇子之间的婚约，不过是空穴来风，那所谓的信物，她更是从未见过。更何况，她与王云灵，又岂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娘娘怕是误会了。”宋依兮不卑不亢地开口，“我与云灵姐妹情深，却并非娥皇女英。至于那婚约之事，恕我直言，我从未听闻。家父母在世时，也从未提及。如今我孤身一人，婚事自然由我自己做主。”

“放肆！” 焉妃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本宫今日只是知会你一声，并非征求你的同意！来人，送客！”

“娘娘息怒！” 宋依兮却丝毫不惧，“我不过是一介孤女，无权无势，娘娘又何必与我置气？我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她拉起王云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充满算计与阴谋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