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妃斗

王云灵心底那点小九九，刚冒了个尖，就被她强摁了回去，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可那种子却已悄然种下，只待时机，便会破土而出。

“依兮，你这花儿骨朵，也到了含苞待放的年纪了，十六了吧！”焉妃猛地收了那副痴态，凤眼一眯，锐利的视线直刺宋依兮，话里话外都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宋依兮闻言心中便如明镜一般，焉妃这是要出招了！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出戏终究是避无可避。既然横竖都躲不过，那就索性坦然面对！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准备接招。

“回娘娘，奴婢年初刚过生辰，细算起来，已是十六岁半了。”宋依兮不卑不亢，声音清脆，像山间清泉流淌，没有一丝颤抖。

焉妃见她答得干脆，心下倒是微微一动，这丫头，倒不似若离婉儿那般扭捏作态，令人反感。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转而看向王云灵：“云灵的生辰，与依兮该是差不多的吧？”

“回娘娘，奴婢比郡主小两个月，今年四月刚过十六。”王云灵低眉顺眼，声音细若蚊蚋，仿佛生怕惊扰了谁。只是她的语气，又娇又怯，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让闻着无不心生怜爱。

“十六了，也不小了，本宫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已身在宫墙之内。”焉妃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追忆，几分感慨，仿佛在回忆着自己那逝去的青春岁月。

此话一出，两个情窦初开的女孩，顿时羞红了脸，像熟透的苹果，鲜艳欲滴。她们低着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关心”。

“瞧你们，一个个脸皮儿薄的，跟那新剥的鸡蛋清似的。”焉妃见状，轻笑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罢了罢了，本宫也不逗你们这些小丫头了。”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一转，变得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宋依兮：“依兮，你可曾见过一块血玉雕成的半只蝴蝶玉佩？”

半只蝴蝶？宋依兮心中疑惑更甚，蝴蝶向来成双成对，哪有半只的道理？“半只蝴蝶玉佩？”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没错，那玉佩本是一整只蝴蝶，当年你与佐儿定下婚约之时，皇上将其一分为二，一半赠予你，一半留给佐儿，作为你们二人之间的信物。”焉妃缓缓道来，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在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物，赫然便是徐正泽珍藏的那半块血玉。灯光下，那玉佩泛着诡异的光泽，如同一只残缺的翅膀，无力地垂落着。

“你且细看，便是此物。”焉妃将玉佩递到宋依兮眼前。

宋依兮接过玉佩，仔细端详，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奴婢从未见过此物，更不知自己与何人有过婚约。”

见宋依兮神情不似作伪，焉妃也一时语塞，这出戏，似乎与她预想的有些出入。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或许是你当年年纪尚幼，大将军未曾将此事告知于你。你且回去细细寻觅，若能寻到，自然明白本宫所言非虚。”

“是。”宋依兮应道，声音平静无波。

既然焉妃执意要她寻找，那她便寻上一寻，也未尝不可。她也想知道，这传说中的婚约，究竟是真是假。那半块血玉蝴蝶，她确实从未见过，更不曾听人提起过。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走入，俯身在焉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听罢，焉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转头对宋依兮和王云灵说道：“今日也算你们二人有福，本宫恰好请了盛州最有名的庆红班入宫，你们便随本宫一同前往听戏吧！”

说完，她缓缓起身，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为她披上一件华贵的披风。

“是。”两人应声答道，紧随焉妃身后，向畅音阁走去。

畅音阁，专为宫中听戏、观赏表演而建，气势恢宏，装饰华丽。平日里，只有逢年过节或重大庆典，才会在畅音阁内举办盛大的演出。寻常嫔妃若想听戏，多半只在畅音阁旁的戏楼，或在自己宫殿内搭个简易戏台。

可这焉妃，究竟有何等神通，竟能让掌管后宫大小事务的皇后若离婉儿，准许她在畅音阁内听戏？这背后，恐怕又是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

事实上，宋依兮她们并不知晓，焉妃之所以执意要在畅音阁听戏，正是为了给皇后添堵。后宫之中，谁人不知，这二人素来不睦，明争暗斗，从未停歇。她们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给对方制造麻烦。

这一次，焉妃更是越过皇后，直接向皇上请旨。皇上金口玉言，已然应允，皇后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强忍下这口气。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讲述着娥皇女英的古老传说。戏已落幕，可戏台下的故事，却才刚刚拉开序幕。

宋依兮心如明镜，焉妃这出戏，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可不像王云灵那般单纯，被蒙在鼓里。更何况，焉妃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果然，正如宋依兮所料，戏毕，焉妃并未急着离去，而是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宋依兮和王云灵：“你们觉得，这出戏如何？”

“奴婢对戏曲并无研究，不过听这几位伶人的唱腔，倒也算得上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宋依兮淡淡地说道。在青峰山的日子里，她听惯了山野间的鸟鸣虫叫，听惯了村妇们质朴的山歌，相比之下，这戏台上的咿咿呀呀，反倒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了。

而从英华殿出来后，王云灵便一直心不在焉，神游天外。她满脑子都是与徐正泽的未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看戏？台上演了什么，她全然不知。焉妃的问话，她更是充耳不闻。直到宋依兮悄悄推了她一把，她才猛然惊醒，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王云灵，见焉妃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便知定是方才焉妃问了什么，而自己却未曾听见。她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向焉妃欠身行礼：“娘娘恕罪，奴婢昨夜未曾安寝，方才一时走了神，不知娘娘所问何事？”

王云灵这番“坦白”，倒是出乎焉妃的意料。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无妨，你且说说，这出戏唱得如何？”

戏？王云灵心中暗暗叫苦，她压根就没听，这让她如何回答？可转念一想，能进宫表演的戏班子，想必也不会太差。于是，她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奴婢虽不通戏曲，但见娘娘如此欢喜，想来这戏定是极好的。”

“呵呵，你这张小嘴呀，倒是甜得很。”焉妃说着，缓缓起身，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搀扶。她莲步轻移，向英华殿的方向走去。

焉妃未曾发话让她们离去，宋依兮和王云灵自然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回英华殿的路上，必然要经过御花园。焉妃一时兴起，竟在御花园的池塘边喂起了锦鲤。

此时已近申时两刻，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绚丽的晚霞。御花园内，除了三三两两匆匆而过的宫女，便只剩下巡逻的侍卫，来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