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羊腿之盟

他麾下的军队犹如一盘散沙，五湖四海之人汇聚于此，按理来说，地域差异、习俗不同，本应是矛盾重重，互相倾轧才对。

然而，诡异的是，他似乎掌握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竟能让这些原本可能水火不容的士兵们，安分守己地待在一起，不起任何争端。如此一来，外人想要从中挑拨离间，简直难如登天。

与此同时，从自家安插的眼线处，也传回了参加岭州军晚宴之人的最新情况。说实话，其他情报暂且不论，那香气四溢的烤羊腿，着实让人馋涎欲滴，恨不得立刻也去尝一口。

“将军，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王爷，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

“大人，接下来又该如何部署？”

几乎在同一时刻，各方势力的幕僚们，都在向各自的主帅抛出同样的问题，寻求下一步的行动方针。

唯独岭州军，一切如常，该睡觉的呼呼大睡，该巡逻的认真巡逻，至于那些馋嘴的，依旧偷偷摸摸地寻找着美味的夜宵。仿佛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没有在他们心中激起半点波澜。

次日清晨，当林鲜程和封风墨从睡梦中醒来时，守在营帐外的侍卫便前来禀报，说是已有数位大人求见小郡王。

正慢条斯理地洗漱的封风墨，闻言后，示意侍卫将那些人带到营帐中等候，自己则是不慌不忙地与林鲜程一同享用完丰盛的早餐，甚至还在营地附近悠闲地散步消食，这才施施然地前去会客。

甫一踏入营帐，便看到几位陌生的面孔端坐在椅子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只是，他们的心思显然不在品茶之上，一个个神情焦躁，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帐篷外，显得心神不宁。

直到封风墨的身影出现在帐篷门口，他们才如梦初醒般，慌忙起身相迎。

“不知诸位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封风墨眼神玩味地扫视着眼前这几位平日里素来不睦，甚至可以说是互相敌视的藩王，竟然能同时联袂而来，而且还能克制住彼此间的嫌隙，没有当场爆发冲突，这场景，着实让他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看来，人这种生物，果然是适应能力极强的。

“听闻小郡王手中，掌握着一份睿王的罪己诏，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其中一人率先打破沉默，试探性地问道。其余几人虽然没有开口附和，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渴望，却也表明了他们同样迫切地想要确认这件事的真伪。

封风墨没有多言，只是淡淡地吩咐手下，将那份罪己诏取来，递给众人。

“诸位请过目。”

几位藩王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罪己诏，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他们甚至有人还拿出了睿王过去的书信墨迹，进行比对，力求万无一失。最终，在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份罪己诏，确确实实是出自睿王之手，绝无半点虚假。

对于这个结果，封风墨心中没有丝毫的意外。

虽然这份罪己诏，是在睿王被处刑之后才写下的，但字里行间，的确保留着睿王一贯的书写习惯，这种细节，是旁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模仿的。

“诸位看过之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封风墨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逐客之意。

既然你们想看的东西已经看到了，那就请回吧，不要再在这里碍眼了。

其余几位藩王显然没有料到封风墨的态度竟然会如此直接。

在他们原本的设想中，封风墨应当会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苦哀求他们与自己合作，助他登上皇位才对。

可如今，封风墨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让几位藩王心中更加不安。

他既然如此自信，那必定是有所依仗。

难道，昨天晚上参加宴会的那些人，都已经彻底归顺于他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封风墨手中的兵力将会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到那时，他们将毫无胜算可言。

想明白这一点后，几位藩王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纷纷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慌。

“风墨侄儿，皇叔早就知道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如今真相大白，沉冤昭雪，按照正统的法理来说，你才是晋朝真正的皇帝啊！”

眼看有人抢先示好，其余几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争先恐后地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一口一个“侄子”、“贤侄”地叫着，仿佛他们之间有多么亲密的关系似的。

封风墨听着这些虚伪的奉承，心中却如同死海般平静，激不起半点波澜。

想当初，他的父王蒙受不白之冤，身陷囹圄之时，这些人全部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作壁上观，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他的父王辩解一句。

而如今，他们却又眼巴巴地凑上来，想要从自己这里分一杯羹，谋取那所谓的“从龙之功”。

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即便心中充满了厌恶，封风墨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笑容。

“诸位叔伯说得对，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庞，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无论是睿王也好，淮王也罢，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就算侥幸得到了，也终究是守不住的。”

“诸位，你们说，对吗？”

“对……对……”几位藩王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字，心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封风墨这番话，表面上似乎是在评论淮王和睿王的下场，但实际上，也是在暗中告诫他们。

不是他们的东西，就算他们侥幸得到了，也终究无法长久地拥有。

“既然诸位叔伯都同意我的看法，那么想来，诸位也是愿意鼎力相助，帮助小侄夺回京城的吧？”一改之前的强硬姿态，封风墨的语气突然放缓，反倒是让几位藩王有些措手不及，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们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封风墨是在向他们示好。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他们胆敢拒绝封风墨的要求，那么等待他们的，恐怕就不仅仅是身败名裂，而是尸骨无存了。

“如今乱臣贼子窃据皇位，我等自然是不愿见到这种情况发生的！既然小郡王心怀匡扶正义之志，想要夺回京城，我等义不容辞，定当全力相助！”

“大人，刚才有一队人马将我们的营帐团团围住了！幸亏您临走之前留下了话，让我们在对方没有主动进攻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其中一位将军返回自己的营地后，立刻便听到了手下护卫的紧急汇报。

他心中清楚，这一定是封风墨的手笔。

如果刚才在营帐中，自己没有答应封风墨的要求，那么现在，恐怕自己早已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立刻通知下去，所有人收拾行囊，大军准备开拔！”

副将闻言一愣，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还是识趣地没有多问，立刻下去安排。

与此同时，其余几方势力也纷纷开始整顿军队，准备出发。

而他们所指向的目标，赫然是同一个方向——岭州军。

驻守在京城城墙上的守卫们，看到这一幕后，连忙将情况紧急汇报给了淮王。

淮王听闻这个消息后，顿时怒不可遏，一把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四溅飞射，吓得他怀中的美人尖叫连连。淮王眼神阴狠地盯着怀中的美人，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对着美人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瞬间，惨叫声戛然而止。

“这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竟然全都投靠了那个罪臣之子！”

“陛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淮王眼神怨毒，一双眼睛充斥着血红，握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那副狰狞的模样，仿佛恨不得将眼前的所有人全都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