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断腿

对方置若罔闻，仿佛一只嗡嗡作响的蚊蝇，根本不值得浪费半分精力。
倏然，林间劲风乍起，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精准无误地射中了那人的腿部。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被扼住咽喉的野兽，响彻云霄。
睿王猝不及防，从马背上狼狈地摔了下来，尘土飞扬。
未等他喘息，又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自林中飞出，不偏不倚地击打在马的臀部。
那马吃痛，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发疯似的向前狂奔。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高高扬起的马蹄，竟鬼使神差般地踩在了睿王的腿上。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令人毛骨悚然。
睿王疼得几乎失去了叫喊的能力，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了他的额头，他紧咬牙关，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咬断。
那股剧烈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从骨髓深处钻出来，啃噬着他的神经，甚至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而他身边的宠妃，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这人是不是皇帝，她尖叫一声，翻身骑上另一匹骏马，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睿王眼睁睁地看着宠妃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怨毒，仿佛要将那背影生吞活剥。
确定这位曾经的皇帝陛下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幽暗的林间才缓缓走出两个人影。
两人皆头戴黑色的面纱，遮住了面容，一身夜行衣更是将他们的身份隐藏得严严实实。
睿王想要说些什么，那两人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其中一人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块破布，粗暴地塞进了他的嘴里，另一人则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拖起来，向着卫城的方向走去。
睿王从未体验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他心中充满了愤恨，恨那些以下犯上的藩王，恨那个怎么还不死的封风墨，恨那个一直与他争夺皇位的太子，更恨那个从来都看不起他的父皇。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一切都进展顺利，自己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怎么会突然落到这般田地！
可惜的是，没有人会回应他心中的怨恨。
他像一件货物般被绑在马后，一路颠簸，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进了城，那黑衣人又毫不怜惜地将他像死狗一般扔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一双剪裁精致的鹿皮靴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睿王艰难地抬起头，顺着那双鹿皮靴子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他时常在噩梦中见到的脸庞。
“太……太子！”
封风墨听到他口中吐出自己父王的名讳，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
“睿王殿下莫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连人都认不清了。”
封风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心中思绪翻涌，当初他冤枉自己的父王，逼迫父王母妃自尽的时候，是不是也曾以这样的角度，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看着他们绝望的挣扎？
“封风墨！”
睿王终于认清了眼前之人。
“是我。”封风墨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示意手下搬来一把椅子，他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似笑非笑地盯着趴在地上，连坐都坐不起来的睿王。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睿王愣了片刻，旋即发出一声嗤笑。
“呵，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将你们太子府的人尽数诛杀，永绝后患！”
事到如今，睿王也明白自己大限将至，封风墨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就算他苦苦哀求，也只是徒劳。
既然如此，那不如放肆地嘲讽，或许这样，能够消除他对死亡的恐惧。
可偏偏封风墨就是不让人杀他。
他就是要让睿王在无尽的恐惧中煎熬。
“写下罪己诏，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封风墨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决。

“罪己诏？”睿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疯狂地笑了起来，“朕乃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你一个叛臣之子，竟然妄想让朕写罪己诏，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封风墨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过了许久，才从那双薄唇之中吐出过于清冷的声音，“你真的是皇室血脉吗？”
睿王万万没有想到，封风墨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皇室中人，无论是皇爷爷，还是我的父王，就算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淮王，也从来不会像你这般毫无气度。”封风墨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这痛快的结局，那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耗。”封风墨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手，房间的门应声而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黑衣男子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睿王一看到那个盒子，脸色骤然大变，眼底充满了惊恐。
“你从哪里找到的！”
封风墨从黑衣男子手中接过木头盒子，缓缓地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玺，正是全天下人都在苦苦寻觅的传国玉玺。
“很难找到吗？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若不是贴身存放，那就一定是藏在你曾经停留过的地方。”
“我让人仔细查了你这些日子的行踪轨迹，发现你留在客栈的时间最长，我不过是随便让人搜查了一番，果然就找到了。”
“还真是愚蠢至极啊。”
只有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封风墨才会将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对这个世界的恶意，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为了这枚玉玺争得头破血流，他们都以为谁得到了它，谁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封风墨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盒子，语气轻蔑。
“可如今，我想让谁成为皇帝，谁才能成为皇帝。”
封风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就让他们去争吧，让他们去抢吧，让他们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斗得你死我活。”封风墨重新将玉玺放回盒子里，不再看睿王一眼，而是将目光转向他身后的黑衣人。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亲手写下罪己诏，我要他一笔一划地写清楚，他这些年犯下的所有罪行。”
黑衣人恭敬地点了点头。
“主人请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封风墨不再停留，大步踏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对于房间内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没有丝毫的兴趣，也懒得去在意。
封风墨拿着那枚象征着皇权的玉玺，径直去找林鲜程。
“送给你的。”他语气随意，仿佛送出的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
林鲜程正专注地看着手下探子从京城外传来的消息，密切关注着各路兵马的动向，突然，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打开木盒，只见一枚莹润剔透的玉质方块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是……玉玺？”
林鲜程从小就听过完璧归赵的故事，但真正亲眼见到玉玺，这还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没错，送给你。有了它，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成为这天下的主宰。”
封风墨曾经答应过林鲜程，要和她一同分享这万里江山。
而如今，他改变了主意，他想将整个天下，都当做礼物，送到林鲜程的面前。
“那等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我们就一起去京城。”林鲜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封风墨，眼中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