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肃王谋

“啊？”那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这位爷，您问啥，小的就答啥。”

林鲜程柳眉倒竖，一声冷哼，如同寒冬腊月的冰碴子，直往人骨缝里钻，“问你什么，就老实回答什么，别耍花样！”

“是是是！”那人吓得一个哆嗦，眼神偷偷摸摸地瞥向林鲜程，像一只受惊的耗子，“这事儿……整个青州的混混儿都知道啊！不少人都盯着呢，想捞一笔。”

他搓着手，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知道自己打的算盘，在这位煞星面前，根本不够看。

“青州闹灾也有几个月了，可为什么我在永州没见到流民，就连路边的林子里，都没瞧见一个？”林鲜程的疑问，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青州受灾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按理说，早就该有大批流民涌入其他州府才是，可这一路走来，却出奇的平静。

“哎哟，您是不知道啊！”那人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恨不得把所有的苦水都倒出来，“青州早在五月前就被封城了，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进不来，城里头死了好多人啊！前些日子城门才开了个缝儿，活着的人都吓破胆了，玩命儿地往外跑，就怕城门再给封上，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他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仿佛这样就能博得林鲜程的同情，让她忘记他们之前图财害命的恶行。

“封城？”林鲜程眉头紧锁，心中疑云更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青州遭的是水灾。

“现在青州是个什么情况？”不管怎样，青州是他们前往岭州的必经之路，如果情况真的危急，就必须另做打算。

“现在的青州，比起之前，那可是好太多了！”那人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青州知州，在封城的时候就下了命令，凡是横死的，都必须拉到城外烧成灰，烧完还要埋到地底下，老深了！”

这倒是个有效的防疫措施，至少能阻止疫情进一步扩散。

“那个知州，一直住在青州城里？”林鲜程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可不是嘛！那个知州，就是个怕死鬼！可城都封了，他也出不去啊！”那人恨恨地咒骂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可林鲜程却不这么认为。如果这位知州大人，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大可以在封城之前就逃之夭夭。但他非但没有离开，还和城中百姓一起坚守，这份胆魄，绝非庸人所能拥有。

只是这封城之举，林鲜程还是没有想明白。不过看这人对知州恨之入骨的模样，想必说的话也不能全信。

林鲜程问完了想知道的，便示意陆苗将这三人处理掉。这三人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她绝不可能放过。

“行了，出来吧。”林鲜程走到不远处的树林边，对着深处轻声说道。

林中安静了片刻，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一棵巨大的树后走了出来。

“你也看到了，以后他们三个，不会再胁迫你和你的祖母了，你们自由了。”林鲜程将从那人怀中搜出的玉镯，递给面前的少年，“拿着这个，去当了，换些钱，好好生活。”

少年接过玉镯，紧紧攥在手心，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抬头看着林鲜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知州大人不是坏人！如果不是他，别说是青州，就连永州的人，都会染上疫病！”少年激动地辩解道。

“封城门，是知州大人迫不得已的决定！当时疫情来势汹汹，城里的百姓都吓坏了，一个劲儿地想要往外跑，要是让他们都跑出去，那这病就彻底没法控制了！”少年义愤填膺地说道。

“而且，知州大人也不是草菅人命，不顾百姓的死活。他每天都和城里的大夫一起，四处巡视，研制治疗疫病的草药，经常连轴转，没日没夜的！要不是有知州大人在，青州的人早就死光了！”

林鲜程看着少年，心中颇为动容。她没想到，一州之主，竟然有如此气魄。要知道，这种未经朝廷允许，擅自封城的行为，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告到朝廷，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那些高居庙堂之上的人，才不会管你有什么苦衷，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什么，他们只看结果。

“那为什么青州的城门又开了？”若是按照少年的说法，这位知州大人，肯定是想把疫病控制在青州境内。可她听之前那三人的意思，青州的疫情，并没有完全解决。

“那是因为……知州大人他……去世了。”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哽咽了，带着浓浓的哭腔。

“在知州大人的努力下，青州的疫情已经有所缓和，城中的百姓也不再那么恐慌，开始按照知州大人的计划行事。可就在这时，肃王不知为何，突然派人来了青州，二话不说，就要夺知州大人的权！知州大人以死相谏，最后……最后被那个天杀的肃王给害死了！”

“你是说，肃王之前并不在青州？”林鲜程敏锐地抓住了少年话中的重点。

青州是肃王的封地，按照规矩，藩王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的。肃王这样做，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要被问罪的。

不过，想想也是，睿王是肃王的亲哥哥，两人一母同胞，青州如果真的爆发了严重的疫情，睿王肯定不会让肃王继续留在青州冒险。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朝廷早就知道青州爆发了疫情，却迟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看来，这位睿王，还真是难堪大用。

“现在城中的状况怎么样？”林鲜程继续问道。

“不太好。”少年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担忧，“自从知州大人被害死后，那些和他一起研制草药的大夫们，也都离开了。城中百姓无人问津，死伤无数。”

说到这里，少年的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知州大人还在，肯定不会放任百姓枉死的……”

林鲜程在脑海里，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地过了一遍。肃王之前并不在青州，可他为什么会突然派人来插手青州之事？

这其中的变故，恐怕和封风墨脱不了干系。因为封风墨要去岭州，必须要经过青州，所以肃王才会派人来插手青州的事务。

封风墨身体本就孱弱，如果路过青州的时候，因为感染疫病而让病情加重，最终身亡于此，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朝廷之前明明知道青州爆发了疫情，却没有任何举动。看来，这肃王是想借刀杀人，除掉封风墨这个眼中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