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蛇蝎

“方才你教他之时，我已略窥门径。”封风墨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林鲜程半信半疑，示意他演练一套，结果竟颇具章法，毫不逊色。

“如此甚好，那他便交由你来教导了。”林鲜程如释重负，总算卸下了一个重担。

封风墨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陈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放心，我会倾囊相授。”

能从林鲜程手中“抢”过这个学生，封风墨的心情格外舒畅。他向来不喜欢旁人过分亲近林鲜程。

陈寻见小郡王态度和善，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位主子比想象中好相处。

林鲜程并不知道这两人心中所想，她悄悄走到衙役们堆放杂物的马车旁，趁着叶茹不注意，在她常服用的药物中，悄无声息地加入了一味药引。

起初，林鲜程只是想借何慧娘之手，让侯盐断子绝孙。不曾想，叶茹竟主动送上门来，那便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娘亲，我们当真要去找封墨玄吗？”

林鲜程正欲离开，马车外却传来了封墨淑的声音。

她的动作瞬间凝滞。

墨玄？

她们找墨玄作甚？

“先莫着急，待娘亲将侯盐掌控在手。”叶茹语气笃定，似乎一切尽在掌握，“届时，你再将林鲜程引至密林深处，让侯盐那厮玷污了她，我倒要看看她日后还有何颜面得意！”

林鲜程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原本只是想凑个热闹，没想到这瓜最终竟落到了自己头上。

“娘亲，我们当真要如此行事吗？若是哥哥知晓了，定然不会饶恕我们的。”封墨淑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将担忧说了出口。

她固然厌恶林鲜程，也怨恨封风墨为何不站在她和娘亲这边。

可郡王妃终究是郡王妃，若她们真的设计让林鲜程失身于侯盐之手，封风墨绝不会善罢甘休。

到那时，她们在岭州的日子……

“这有何可忧心的？你瞧封风墨那病恹恹的模样，指不定谁先入土为安呢！”叶茹的声音充满了恶毒，即便隔着马车门，林鲜程也能感受到她说话时面部的狰狞。

“那我们到了岭州之后，又该如何是好？”

“放心，侯盐已然答应我，届时会带我们一同离开。只要人数足够，区区两人，又能如何？”叶茹笑得得意忘形，“到那时，我们母女二人重返京城，便让太子府和叶家之人，统统烂在岭州那穷乡僻壤吧！”

马车外，母女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林鲜程推开车门，悄然下了马车。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世间最大的谎言，莫过于男人在床上许下的承诺；而最大的傻瓜，莫过于轻信这些谎言的愚蠢妇人。”

“表哥。”

封风墨刚教完陈寻，正欲寻找林鲜程，一个柔弱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传来。

他转身望去，只见一位容貌清秀的少女正站在那里，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少女的衣着在一众人中还算整洁，一根素雅的簪子将发髻挽起，显得颇为小家碧玉。只是少女的脸色略显苍白，说话时还时不时轻咳几声。

“你是？”

能唤他表哥的，只有叶家之人。

但他仔细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却始终无法将眼前的少女与记忆中的名字对上号。

“在京城之时，我常年深居闺阁，鲜少与人往来，表哥不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少女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我是叶佳莹，叶城年是我的父亲。”

叶城年？

叶家二房。

叶佳莹！

封风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没有露出过于惊讶的神色。

实在是眼前的叶佳莹，与他印象中的那个骄纵蛮横的叶佳莹，简直判若两人。

“表哥，这个给你。”叶佳莹缓缓走到封风墨面前，伸出手，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药盒。

“这是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服用的药丸，对滋养身体颇有益处。”叶佳莹巧笑倩兮，语气温柔，宛如邻家小妹般亲切可人。

只是不知为何，封风墨总觉得这个少女的笑容有些虚假。

“多谢了。”

封风墨正思索着该如何委婉拒绝，一只白皙的手却从他身后伸来，一把夺过药盒，随即塞进了他的手中。

林鲜程走到封风墨身边，用那只单手便能捏断人脖子的手，轻轻挽住他的胳膊，笑意盈盈地看向叶佳莹。

叶佳莹的目光落在林鲜程挽着封风墨的手臂上，笑容出现了一丝僵硬。

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过来。

“表嫂。”叶佳莹对着林鲜程盈盈一礼，“叶家与表嫂之间的恩怨，莹儿也有所耳闻。只是怎奈莹儿人微言轻，无法左右祖母的想法，还望表嫂能看在莹儿的面子上，不要与祖母一般见识。”

林鲜程挑了挑眉，好一朵盛世白莲！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她林鲜程是谁？岂会按常理出牌？

林鲜程走到叶佳莹面前，看着这位行礼时微微发抖，仿佛身体不适还要强撑着替不懂事的祖母道歉的可怜小白花，她冷笑一声，随即伸手捏住了叶佳莹的脸颊。

对上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林鲜程笑得更加开心了。

“看在你的面子？这位叶小姐，你在我这里，有什么面子可言？”林鲜程松开手，叶佳莹猝不及防，竟直接摔倒在地。

她抬起头，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封风墨，幽怨的模样，不像前来认亲的表妹，倒像是被始乱终弃的怨妇。

“你要将她扶起来吗？”林鲜程双手抱胸，仿佛一个无恶不作的女霸王，饶有兴致地看着封风墨。

封风墨看都没看叶佳莹一眼，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男女授受不亲。”

说着，还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叶佳莹的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装的。

“走啦，我乏了。”

林鲜程招呼一声，封风墨便像躲瘟疫一般，迅速躲到了林鲜程身边。

“我们走。”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叶佳莹脸上原本楚楚可怜的神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