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藏锋芒

“不碍事。”陆安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描淡写道：“只是些皮外伤，无伤大雅。”
“你这孩子，总是这般！”白老太君心疼地摩挲着陆安然手臂上的伤口，慈爱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哪里会不疼呢，定是强忍着。”
她的这位外孙女，向来如此，即便痛彻心扉，也鲜少流露。
马蹄声疾，很快便抵达了白府。马车刚停稳，府医已恭候多时。
“老太君宽心，夫人所受之伤并无大碍，只需敷些药便可。”府医细致地为陆安然处理伤口，叮嘱道：“这几日切记不可沾水。”
“有劳张大夫费心了。”陆安然客气道。这位张大夫，早年乃是军中效力的军医，后因年事已高，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白家老爷子感念他孤身一人，便将其请至府上担任府医，也算是为他提供一个安稳的晚年归宿。
“夫人客气。”张大夫的目光落在陆安然脸上的面具上，略带迟疑，“听老太君说您的面容受损，老夫可否为您诊视一番？”
陆安然的视线在张大夫与老太君之间流转。老太君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而一旁的小水则低眉顺眼，一切已是不言而喻。
这丫头，唉！
“外祖母不必忧心，虽然伤在脸上，但并无大碍。”陆安然轻柔地握住白老太君的手，柔声安慰，“而且，有这样一张脸在将军府晃悠，我倒是乐得自在。”
“可是女儿家的容貌至关重要，日后该如何是好？”白老太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叹息，“傅占添那个人，本就靠不住，你如今这般模样，恐怕更难令他回心转意。”
陆安然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小水和府医退下，这才正色看向白老太君。
“外祖母，过去是我识人不清，才会错把傅占添当成良人。”陆安然的语气坚定，带着一丝决绝，“如今若我还对他抱有半分情意，那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你若真能这般想，外祖母也就放心了！”白老太君拭去眼角的泪痕，语重心长道：“最初，外祖母也觉得那人尚可，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有一次，我和你大伯母她们去寺庙上香，无意中撞见傅占添与陆玲举止亲昵，虽然当时并未做出出格之举，但我心中始终存疑。后来，我便暗中派人留意，这才发现他们私下往来甚密。”白老太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望着陆安然。
陆安然仔细回忆，依稀记得，那段时间，白府上下确实有人在她面前旁敲侧击地提及此事，只是当时的原主，早已深陷情网，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过去是我太傻，如今的我早已幡然醒悟，那种人渣，不要也罢！”陆安然轻抚着白老太君手上岁月的痕迹，心中涌起一丝酸楚。
还好外祖母知晓的只是这些琐事，若是让她知道外祖父他们战死沙场，甚至连尸骨都无处寻觅，都与傅占添脱不了干系，那该如何是好？
她现在还不敢说，她害怕白老太君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你能这般想，外祖母也就安心了，你娘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白老太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眼眶微红，“只是如今还要你身处那等腌臜之地，着实委屈你了。”
“不委屈啊！我权当他们是透明的。”陆安然洒脱一笑，“在那边，我衣食无忧，偶尔还能整治一下那对狗男女，日子过得倒也算有趣。”
白老太君只是笑了笑，并未点破。若是真的过得舒心，又何必在外头购置下人？小火和张嬷嬷，又怎会被打得卧床不起？
“外祖母，有件事想与您商议。”陆安然将祁沐岑分析的如何夺回赤焰令的计划，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末了，她轻声问道：“外祖母觉得尤将军可行吗？”
“你为何会认为他可以？”白老太君反问道：“他曾受过腿伤，落下了病根，恐怕难以再上战场，就算有我的举荐，恐怕也难以服众，接手赤焰卫。”
“腿受过伤？可是刚刚我看他步履稳健，并无异样啊！”陆安然疑惑道：“外祖母您在这种情况下，会想到找他帮忙，想必也是信任他的能力，器重他的人品吧。”
“他是你外祖父的旧部，只是在战场上被敌军一箭射穿了大腿，自此无法再战，皇上便让他做了守城将军。”白老太君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也是那一次，你的外祖父他们，再也没能从战场上归来。”
“尤浦身为军人，自有傲骨，从不轻易示人虚弱的一面，对于腿疾更是讳莫如深，即便再痛，他也默默忍受。”白老太君继续说道，“身为将领，他本可以安逸地待在府邸，但他却坚持每日都出来尽忠职守。”
“可惜了如此年轻有为的一人，本该前途似锦，如今却只能做一个守门将。”
“外祖母，您别难过。”陆安然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她轻咬着下唇，坚定地说道：“尤将军这等人，绝对是最适合接手赤焰卫的，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辜负外祖父他们，一定会带领赤焰卫重振旗鼓！”
“可是他的腿疾，恐怕过不了皇上和朝中大臣那一关。”白老太君叹了口气，满是无奈，若是可以，她又何尝不愿呢！
这一两年，关于赤焰卫的种种消息，时不时地传到她的耳中，这让她对傅占添更加厌恶。只是她不想让陆安然因此自责难受，所以才一直强忍着不说。
她只是找了个借口，说傅占添没有领导赤焰卫的能力，不能让她外祖父一手带起来的赤焰卫就此没落。
不过，陆安然却一直不认同这种说法，直到大婚之日，白老太君看到她突然也想夺回赤焰令，这才感到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