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情难却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穆谢情忽然停下脚步，打破了沉默：“沈姑娘，你认为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真的能实现所有心中的愿望吗？”

沈言茹微微一怔，明媚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吧，只是我总觉得，即使贵为天子，也会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就说穆国的事我不便多言，单看榆国，接连两代都出现了双生子，可即便他们知道双生子是不详的说法根本是无稽之谈，两代君王，终究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穆谢情闻言，陷入了沉默，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如果阿渊坐上那个位置，你觉得，他能真正随心所欲吗？”

沈言茹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异样，转头，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不确定他究竟是在试探，还是真的感到疑惑。她沉吟片刻，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其他的事情我不敢妄言，但如果他想让我留在他的身边，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穆谢情似乎对她的回答早有预料，继续追问道：“哪怕他答应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许你这全天下最尊贵的身份，你也不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沈言茹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每个人心中所求都各不相同。他或许只想守护住穆国的江山，并不渴望成为那九五之尊，而我，也只想在这场风波平息之后，去江南开设一家小小的医馆，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若是强求，反而会适得其反，徒增烦恼。”

穆谢情闻言，面露思索之色，喃喃自语道：“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

两人穿过转角，巍峨的书塔映入眼帘。沈言茹率先走了进去，将身后的穆谢情抛在身后。穆谢情独自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脸上浮现出几分懊悔之色。他抬起头，望着沈言茹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你们刚才在外面说了些什么？”

许久不见穆谢情进来，严文君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出来寻找，正好看到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严文君心下一惊，连忙上前问道。

穆谢情脸色苍白，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我有些后悔，当初不辞而别地离开了若若……”

书塔之内，沈言茹已经开始翻阅严文君精心整理的书册，她神情专注，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

没过多久，严文君走了进来，他神色有些欣喜，也带着一丝放松，向沈言茹解释道：“二皇子殿下临时遇到了一些紧急事务，所以接下来，就由我来和王妃商议对策吧。”

沈言茹对此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严文君将书册翻到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这些，都是我们根据副将、当地老兵，以及书籍中记载的各种信息推测出来的，榆国可能会用来饲养的动物。首先是嘹月胡狼，这种狼昼伏夜出，极其擅长群体攻击和捕猎，仅仅两三只，便能轻易地放倒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嘹月胡狼是荒原上最常见的凶猛禽类，既然榆国连砂岩猿都能够驯养，想必也不会放过嘹月胡狼。”

沈言茹仔细地看着书册上的记载，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胡狼是群居动物，而且非常惧怕火焰。如果它们真的被榆国驯养，那么只要能够成功地解决掉狼王，其他的狼群，自然也会不战而退。”

况且，军中的将士们，大多都有应对胡狼的经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嘹月胡狼算不上是太大的威胁。

严文君继续说道：“第二种，是屠夫鸟。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鸟类，它们体型不大，但鸟喙却极为尖锐，爪子也十分锋利，能够轻易地抓起比自身大一倍的猎物。屠夫鸟同样是群居动物，它们会将捕获到的猎物，如果当天吃不完，就会将其悬挂到荆棘藤或者仙人掌的刺条上，整齐地排列，就像是城内的屠夫在做生意时，将猪头肉条挂在摊位前方一样。”

沈言茹听了，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书上说，屠夫鸟通常都居住在荒原中部，它们会主动避开人类，榆国要如何驯养它们呢？”

严文君解释道：“他们很可能会将屠夫鸟用来储藏食物的荆棘藤，或者仙人掌，直接丢到我们的驻地内。老副将说，几十年前，双方交战的时候，榆国就曾经使用过这种卑劣的手段。他们还在屠夫鸟的爪子和鸟喙上都涂满了剧毒，导致驻地一片大乱，被啄到或者抓伤的士兵，都失去了战斗力，那一战，榆国最终取得了胜利。”

沈言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竟然如此卑劣！”

严文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毕竟兵不厌诈，为了胜利，他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荒原猫、烈角龙蛇、黑背蝎，以及鹅血蛛等毒物。”

如果只是寻常的两国交战，断然不会出现这些阴险狠毒的手段。可是现在，榆国那边有万神教的人加入，就不得不防。

沈言茹认真地看完了严文君记录的资料，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说道：“我回头就去抓紧时间配备解药，然后再跟穆锦辰说一下，让他派人去寻找这些毒物的天敌。”

人力总归是有限的，懂得利用物种之间的克制关系，才是王道。

严文君点头应是：“我也会和慧平师父商议，一同寻找这些毒物的天敌。”

晚饭过后，一行人来到了主营帐内议事，穆谢情也来了，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不过眼中积压的沉郁之色，已经消散了不少。

严文君和沈言茹将他们在书塔内商议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下，穆锦辰当即下令，加强巡逻，并让军医配合沈言茹和苗依依，尽快地配备好解药。

接下来，便是这次议事最重要的事情了。

“榆国提出的条件，已经送过来了。”

沈言茹将手中的密函递了下去，让众人依次传阅：“他们说，只要我们能够将上面的东西凑齐，他们就会把皇兄给放回来。”

众人仔细地看清楚了密函上的内容，不少人都面露震惊之色：“他们……他们当真只要这些东西吗？”

并非是榆国的要求太过分，而是他们索要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普通寻常了。

“银钱珠宝，粮食药材……”穆永贞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这会不会是什么阴谋？”

梁阙也有些疑惑地说道：“我还以为他们会要求我们归还之前送出去的两座城池呢。”

当年穆锦辰镇守边关的时候，榆国的主帅，就是那位扬言要送妹妹来求和的皇子。穆锦辰实在看不惯他的虚伪做作，便将他打伤，然后顺势夺取了两座城池。他还以为这次榆国提出的条件，会是将城池归还。

“有榆国主帅的消息吗？”穆锦辰沉声问道。

其中一位副将回答道：“据说，这次负责谈判的是榆国的二皇子，名叫闻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