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孽缘错嫁

杜航平负伤，卧榻养病，无人得见其面。沈盼香亦被沈宏博禁足闺中，除了偶尔从营帐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与争吵，便再无其他声响。然而，茶余饭后，人们对这件事的议论却从未停歇，甚至秋猎尚未结束，这桩桩件件便已如风般传遍了穆都的大街小巷。

圣上金口玉言，加之沈盼香于众目睽睽之下悔婚，令杜航平颜面扫地。是以，秋猎结束后不到半月，杜航平便迫不及待地遣媒婆前往镇国公府提亲。一系列举措雷厉风行，竟直接将婚期定在了秋末。

沈盼香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试图向庄静霞求救，盼能寻得一线生机。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沈昭烈又在赌场惹是生非，捅出了一个又一个烂摊子。庄静霞权衡再三，决定先保住儿子要紧。

在她看来，沈盼香那边，虽说杜航平可能心怀芥蒂，但其人品与家世尚算不错，沈盼香嫁过去，至少衣食无忧，不至于受委屈。

得知母亲的决定，沈盼香如遭雷击，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双目干涩，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她紧紧攥紧双拳，心中的怨恨与不甘，犹如翻滚的浪潮，恨不得将她彻底吞噬。

忽闻碧波提及庄静霞已去找玉家公子，欲求其摆平沈昭烈惹下的麻烦，沈盼香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之火，她也想去恳求玉家公子伸出援手。

玉家在皇宫之中有两位颇有话语权的妃子，或许能够借助她们的力量，请皇上收回成命，饶恕她这一次。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将她所有的希望尽数碾碎。别说是去见玉家人，沈盼香甚至连自己的院子都无法踏出半步。

沈宏博与庄静霞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性，为防止她再生事端，影响即将到来的大婚，直接下令将她的院子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除非等到大婚之日，方才允许她离开。

沈盼香精心谋划多年，机关算尽，却万万没想到，最终竟会落得如此田地，这与她所预想的未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早知今日，她就应该坚定不移地跟在穆锦辰身边，哪怕他只是一个被世人嘲笑的废物王爷，自己所能得到的荣耀，也远胜过嫁给一个前途未卜的二等侍卫。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镇国公府二小姐即将与护城军二等侍卫首领喜结连理的消息，如同一阵风般迅速传遍了穆都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沈言茹却丝毫不在意。自从秋猎归来后，她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对穆锦辰从万神教带回的尸油灯的研究之中，日复一日，废寝忘食。

转眼间，十天的时间悄然而逝，研究也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盏尸油灯之中，掺杂了一种极其特殊的毒药，此毒药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够迷惑人心智，如同跗骨之蛆般，一点点侵蚀人的神识。”

沈言茹小心翼翼地将尸油灯摆放在桌面上，用一根细长的银针挑起少许尸油，神色凝重地解释道：“这种毒药的主要材料，是一种名为玉心莲的奇花。玉心莲的妙用极多，既可解毒疗伤，亦可制成令人防不胜防的迷药，还可用于温养身体，甚至能杀人于无形。而其关键之处，就在于使用何种药材来作为辅助。”

“长期处于点燃尸油灯的环境之中，人的意识会如同被温水煮青蛙一般，渐渐沉睡，神志也会被毒素一点点蚕食，最终变得无悲无喜，无魂无神，犹如一具任人操控的傀儡。”

“那么，变成傀儡的人，还有可能被唤醒吗？”

穆锦辰紧锁眉头，语气担忧地问道。

沈言茹轻轻摇了摇头，坦诚地回答道：“我尚未亲眼见过被尸油灯控制的人，所以现在还无法给出确切的结论。”

她略作停顿，随后又补充道：“按照通常情况来说，吸入毒素较少的人，或许还有恢复的可能。但若是吸入过多，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若是救治不当，很可能会发生意外，直接导致脑死亡，成为毫无知觉的植物人。又或者，即使侥幸救了回来，也可能变成一个呆子傻子，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总而言之，一切都要见过病人之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穆永贞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凝重之色，沉声说道：“我们收到消息，在南隅城发现了万神教的踪迹。而且，南隅城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旱，近三年来颗粒无收，百姓们食不果腹，民不聊生，一直在陆续地往外逃亡。”

沈言茹闻言，略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那你们可要抓紧时间想办法处理这件事了。若是南隅城的百姓将万神教的人当做了救星，将他们视为危难时刻的信仰与救赎，他们的实力必定会得到进一步的壮大，到时候再想将他们彻底铲除，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人往往会对在自己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的人产生感激与崇拜之情，再加上万神教惯用的蛊惑人心的手段，说不定只需要拿出少部分粮食，再进行几场精心策划的讲座，就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无数的教众。

若是不想让万神教死灰复燃，东山再起，南隅城所面临的危难就必须尽快解决。

“我知道。”

穆永贞紧紧地握住拳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所以我已经向父皇请命，三日后便会亲自带人前往南隅城赈灾！”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沈言茹的眼中划过一丝意外之色，她有些担忧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去吗？你确定自己能够处理好这次的旱情吗？”

见她竟然怀疑自己的能力，穆永贞顿时有些恼火，忍不住反驳道：“少看不起人了！我也是跟着大哥学了很多东西的好吧？而且，这次还有户部侍郎跟着我一起去呢，他会帮我的！”

“原来是这样啊。”

原本以为只有穆永贞孤身一人前往，沈言茹还暗自为灾区的百姓担忧了一下。不过，现在听说还有经验丰富的户部侍郎一同前往，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哼！”

被她这样轻视，穆永贞虽然心中气愤，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之前确实缺乏经验，而且还容易轻信他人，被人欺骗。不过，他暗下决心，一定要通过这次赈灾行动，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关于南隅城的事情，穆锦辰也觉得只让穆永贞一个人去处理，还是不够稳妥。于是，当天他就进宫面见了皇帝，等晚上回来的时候，便给沈言茹带回了一个“惊喜”。

“你是说，我们也要跟着穆永贞一起去南隅城吗？”

沈言茹微微皱眉，眼中划过一抹不悦之色。

她并非是不愿意帮忙，只是穆锦辰这种先斩后奏的作风，让她感到非常不满。

在她看来，他完全可以先和自己商量，自己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不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抱歉，这件事我应该先和你商量一声的。”

穆锦辰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耐，连忙放低姿态，轻声道歉。随后，他才耐心地解释道：“我今日进宫，一开始确实是不放心老四，想让父皇多给他安排一些得力的人手。后来，在谈及万神教的时候，他一时嘴快，便将尸油灯的事情说了出来。你也知道，万神教一直是穆国的心腹大患，若是能够将他们彻底铲除，对于穆国和我们来说，都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