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毒妇之殇

事情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敲定，万神教一事被暂时搁置，待秋猎结束后再议不迟。

盛大的宴会落下帷幕，沈言茹在离宫之际，与庄悦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神色如常地离开了皇宫。

三日后，沈言茹轻车熟路地来到食坊，向在此跑腿打工的三银低语了几句，便拾阶而上，步入二楼的雅间。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三银便领着庄悦姗姗来迟。

“王妃姐姐，庄小姐到了。”三银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

沈言茹嘴角微微勾起，绽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进来吧。”

庄悦应声推门而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不必拘礼，起来吧。”沈言茹抬手虚扶，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带着一丝探究：“这里面装的，就是庄静霞平日给你食用的东西？”

庄悦乖巧地点头，语气肯定：“正是。不仅如此，我还特意将一部分留在她院子里食用的东西也一并带来了。”

沈言茹接过食盒，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片刻后，银针尖端果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黑紫色，正如她心中所料。

庄静霞的手段愈发高明了，她深谙毒药之道，竟将毒性巧妙地分解成两种，分别藏匿于不同的食物之中。如此一来，毒发虽慢，但效果却丝毫不减，反而更加难以察觉。若是长期食用，毒素在体内日积月累，待到爆发之时，定会让人痛苦不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王妃娘娘，我还另寻到了一些东西。”庄悦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帕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轻轻地推到沈言茹的面前：“今日庄静霞带着沈盼香去护国寺祈福了，我便托昭远哥帮我打掩护，偷偷潜入她的院子。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我发现了一丛已经枯萎的花草，挖开泥土之后，便发现了这些药渣。”

眼前的药渣，虽已呈现出枯败之色，宛如碎裂的树干残渣，但其上依旧裹挟着一股浓郁的药味，这让庄悦确信，这些不起眼的药渣定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言茹的嗅觉比庄悦更为敏锐，当手绢被缓缓打开的瞬间，一股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便涌上她的心头。她神情凝重地接过药渣，仔细辨认，良久之后，她终于确定下来——这药渣的味道，与她记忆中原主母亲所服用的汤药味道，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难道，原主的母亲之所以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竟也是遭了庄静霞的毒手？

往昔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沈言茹越发确信，死在庄静霞手中的人，绝不止一个。

比如，沈昭远的生母，那个曾被沈宏博百般疼爱，却最终一尸两命的可怜姨娘；又比如，更多不为人知的牺牲品！

“王妃娘娘，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想到庄静霞那些阴险毒辣的手段，庄悦便忍不住有些胆寒。如今她们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是否应该立即前往顺天府衙门，告发庄静霞的罪行？

“仅仅凭借这些，还不足以将庄静霞绳之以法。”沈言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既然律例无法制裁她，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碧绿色瓷瓶，语气冰冷：“这里面装的，是一种特殊的药物。你找机会将它掺入庄静霞的饮食之中。你与她一同服用也无须担心，此药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对上庄悦疑惑不解的目光，沈言茹耐心地解释道：“她给你下的毒，是通过你一同食用的饭菜和赠送给你的补品来合成的。在给你下毒的同时，她自己也会吃下含有少量毒素的食物，但她绝不会让自己真正中毒，所以每次用餐过后，她都会及时服下特制的解药。而我给你的这种药，恰恰能够化解她的解药，不仅能彻底激发食物中潜藏的毒素，还会让她身中一种比斑还要痛苦百倍的剧毒。”

届时，也该让庄静霞好好尝尝，那种中毒之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滋味了。

庄悦紧抿双唇，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沉思了片刻，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好！我答应你！”

庄静霞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庄悦又开始向沈言茹讲述起沈昭烈近来的种种劣迹。

由于长期沉迷于赌桌，沈昭烈将镇国公府的大部分家产都挥霍一空。若不是庄静霞苦苦哀求，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能够将府中的亏空补上，恐怕沈宏博早已怒不可遏地将这个自己曾经最为疼爱的儿子活活打死。

在玉家公子的不断引诱下，沈昭烈的赌瘾早已深入骨髓，无法自拔。他日夜流连于各大赌场之间，欠下了一笔又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赌债。赌场那边也放出狠话，若是他不能及时还清欠款，就要毫不留情地砍掉他的一只胳膊。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沈昭烈被迫回到府上，向沈宏博和庄静霞哭诉求饶，希望能得到一些钱财来偿还赌债。沈宏博自然是怒不可遏，坚决不肯施舍半分。庄静霞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如此巨额的钱款。于是，丧心病狂的沈昭烈竟然偷偷窃取了国公府库房的钥匙，将沈宏博和庄静霞珍藏多年的宝贝偷盗一空，拿去赌场抵债，同时也为自己准备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赌资。

事情败露之后，沈宏博勃然大怒，直接带着家丁杀到赌场之上，以强硬手段将沈昭烈强行带回国公府，并狠下心肠，欲要处以严厉的家法。幸得庄静霞跪地苦苦哀求，沈昭烈才得以减轻了一半的惩罚。

值得一提的是，在沈昭烈给沈宏博丢尽颜面，给镇国公府抹黑的时候，沈昭远却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后续的一切善后事宜，这让不少人对他刮目相看，赞赏不已。

沈宏博也逐渐看清了沈昭远的能力，对他越发重视起来。

庄静霞和沈盼香就算心中再有不甘，也无济于事。她们自己眼下的处境都已是岌岌可危，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沈昭远的事情呢？

听完庄悦讲述的镇国公府的种种丑闻，沈言茹眼中划过一抹冰冷的嘲讽。沈家人落得如今这般田地，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丝毫不值得同情。

......

庄悦与沈言茹告辞之后，下楼找到三银，要了两块油光锃亮的大肘子，放入食盒之中，便一路溜溜达达地提着回府。

刚一踏进院门，就听到了沈盼香那尖酸刻薄的质问声：“庄悦，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一声不吭地就到处乱跑，也不跟府里的人打声招呼，果然是乡下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自从在中秋宴会上丢尽颜面之后，沈盼香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动不动就生气发火。除了院中的几个下人之外，最遭罪的莫过于庄悦了。

沈盼香特别喜欢通过打压庄悦来寻找可怜的成就感，每当看到庄悦那副卑微害怕的模样，她那可笑的虚荣心就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好在庄悦并非真的自卑懦弱，否则在她日积月累的打压之下，恐怕早就患上了抑郁之症。

“表姐，我，我就是出去买了一点东西。”庄悦低垂着头，极力掩饰着眸底深藏的寒意，怯生生地解释道。

“买东西？你又乱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