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溯源

“毒？”
沈言茹凝视着眼前那一团颜色发暗的肝脏，若果真是中毒，毒素大概都聚集在这里了。

老仵作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仿佛在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他说，此毒极为隐蔽，初服之时毫无异样，需待一段时间后方觉不适。毒素一旦侵入人体，便如跗骨之蛆，蚕食五脏六腑，扰乱神智。白日潜伏，夜间狂暴，不出三日，便能夺人性命。人死之后，毒素并不会消散，反而会继续侵蚀，直到身体彻底失去生机，才会汇聚到某个器官之中。”

周围一众捕快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匪夷所思。人死如灯灭，生机自然消散，这毒素竟还能继续侵蚀，委实闻所未闻。

沈言茹却听懂了，人虽死，然体内并非全无生机，尚有残存的细胞存在。她曾听闻一奇案，凶手将人杀害后藏于墙内，二十年后重见天日，死者头发和指甲竟仍在生长。甚至有人提出，将其冷冻保存，或许百年之后，医学科技高度发达之时，还能利用其细胞将其复活。

尽管沈言茹对此持怀疑态度，但此毒能侵吞所有生机，委实厉害，值得深入研究。

至于这些山贼究竟中了何种毒，老仵作也无法说清，他亦是道听途说，仅知其名。但这已为大理寺提供了调查方向，实属难得。

将尸体缝合还原后，沈言茹仔细清洗一番，回到前厅，却发现穆永贞已不见踪影，只有穆锦辰端坐桌旁，静静品茗。

大理寺卿亲自上前与二人交谈，言语间充满了对沈言茹的感激之情。

沈言茹连连摆手，谦逊道：“我不过是帮着解剖尸体而已，真正出力的是老仵作。”不过，她对这毒颇感兴趣，表示若日后研究出结果，定会告知大理寺。

大理寺卿自是感激不尽，命人取了一小块汇集了毒素的肝脏，让沈言茹带回府研究。

回到王府，沈言茹便一头扎进药房，埋头研究。饭菜都是秋雨送到门口，而穆永贞则将今日之事上报给了皇上。皇上得知此事非同寻常，向那些因山贼之事而向大理寺施压的受害者家属，透露了部分信息，让他们多给大理寺一些时间。大臣们得知此事不简单，自然不敢再胡搅蛮缠。

暮色四合，镇国公府内，沈盼香、沈宏博和庄静霞围桌而坐，共进晚餐。

沈宏博面色不佳，眉头紧锁。待菜肴上齐，却不见沈昭烈的身影，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满之色：“沈昭烈呢？不好好吃饭又跑去哪里鬼混？”

庄静霞察觉到他心情不好，连忙解释道：“烈儿最近与玉家公子交好，今日应是一同出游去了。”

“玉家公子？”沈宏博沉吟片刻，又问：“当真？”

庄静霞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上次在宴会上相识，玉家公子很欣赏烈儿呢。此事香儿也知晓。”

说着，庄静霞向沈盼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配合自己。

沈盼香会意，迎上沈宏博求证的目光，也点头道：“是的爹爹，上次认识玉家公子之后，哥哥便与他一直交好，经常一同出游。”

若是玉家，那便无虞。沈宏博点了点头，不再追问沈昭烈的事。

庄静霞顺势转移话题，问道：“说起宴会，上次那些山贼，大理寺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莫不是打算敷衍了事，不给个结果吧？”

提及此事，沈宏博叹了口气，无奈道：“事情尚未解决，那些山贼并非寻常之辈。皇上说，此事还需深入调查。”

庄静霞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却未再多问，问多了只会惹沈宏博反感。

倒是沈盼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掩饰般地低下头吃饭，心中生出几分不安。犹豫了半晌，还是装作好奇地问道：“之前不是一直没有消息吗？爹爹可知是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沈宏博怀疑，她又故作担忧地说道：“昨日还有姐妹想出去秋游，可山贼的事情尚未解决，真害怕他们还有同伙。”

她的这番说辞并未引起沈宏博的怀疑。

沈宏博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好像是辰王查到的线索，还有沈言茹。”

“辰王？”庄静霞和沈盼香都觉得诧异，他不是已经接受自己沦为废人的事实了吗？为何还要插手大理寺之事？

如此想着，沈盼香便脱口而出：“辰王莫不是在帮嘉王？”嘉王心思单纯，实力不如大皇子和辰王等人突出，便在大理寺担任了一个记录的文职。

“不一定。”或许是心中的苦恼过多，原本不愿将朝堂之事带回家中诉说的沈宏博，也向妻儿透露了一些消息：“辰王此举并非是为了帮助嘉王，而是嘉王主动将功劳上报上去的。”

庄静霞压低声音：“上报功劳有何用？难道是想要皇上的赏赐？辰王府应当不缺这些才是？”

沈宏博摇了摇头，缓缓道：“我觉得并非是为了赏赐，说不定是辰王想要重回朝堂。”

此言一出，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庄静霞和沈盼香心中炸开。

“怎么会？”这次连沈盼香都觉得不可思议：“辰王的腿尚未痊愈，如何能重回朝堂？”

沈宏博脸上浮现出几分愁容：“外头的传言未必尽是真实的。有华春老人在，说不定辰王的腿还有治愈的希望。毕竟他们在杏林山庄的那半个月，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听穆锦辰的腿可能还有救，沈盼香整个人都慌了。她变得浑浑噩噩，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用完晚膳，又是如何回到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