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银器风波

沈言茹脑海中飞速掠过那些店铺的方位，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苗记。”

这苗记，可不是寻常的铺子，而是一家专营银器的老字号。沈言茹平日里所用的银针，便是出自这家铺子的巧匠之手。就连敬妃当初赏赐的那些精美银饰，也多半是他们家的作品。

信步走在穆都的街道上，很快便到了苗记门前。只是眼前的一幕，让沈言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略感吃惊。

这哪里是普通的店铺啊，简直比现代景区旅游旺季时的特产商店还要热闹几分！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店里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有不少人在外面排着长队，翘首以盼。

这苗记，当真是应了那句“低调的名字，火爆的生意”的老话。

“这生意……也太好了吧？”沈言茹喃喃自语，感觉自己若是贸然挤进去，恐怕会直接被人群淹没。

一旁的秋雨见状，笑着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这苗记的管事，乃是西南苗寨之人。他们所制作的银饰，风格迥异，别具一格，而且每月只在这一天出售，这才引得客人们争相抢购。”

“原来如此。”沈言茹恍然大悟，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叹，这苗记的老板，还真是颇具经商头脑。

既然店里人满为患，难以进入，沈言茹便也不打算硬挤，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几家店铺。

“咦？这家铺子怎么关门了？”看着隔壁那紧闭的大门，沈言茹心中充满了疑惑。

今日这般热闹的好日子，按理说，不是应该趁着苗记的热度，敞开大门做生意吗？看看另一边那家，就很懂得借势引流。客人若是买不到苗记的东西，或许会顺便到旁边的店铺逛逛，只要稍微热情一些，生意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秋雨见状，压低声音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这家铺子准备的货物，都被沈公子和庄公子给破坏了，今日关门，也是迫不得已。”

听着秋雨那带着一丝窃喜的语气，沈言茹不由得挑了挑眉，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咱们去食访，你仔细跟我说说。”

一行人来到食访，沈言茹点了两个招牌菜，待菜品上桌之后，秋雨便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在苗记隔壁的，是一家瓷器铺。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许多精美的瓷器，准备趁着苗记生意最火爆的这天，拿出来售卖，大赚一笔。

可就在前两天，夜幕降临，掌柜的准备打烊关门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沈昭烈和庄临川，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铺子里，嚷嚷着要买东西。

掌柜的见他们醉得实在厉害，担心他们手脚不稳，不小心打碎了瓷器，便好言相劝，让他们明日清醒了再过来。

结果，这一番好意，却被两人误以为是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买不起东西。两人顿时恼羞成怒，直接在店里撒起酒疯来，不仅将准备了几个月的瓷器砸了个稀巴烂，还将掌柜的给打了一顿。

两人发泄了一通之后，竟然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结伴离开了，根本没把掌柜的索要赔偿的话放在心上。

要知道，能在穆都中心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店的人，背后又怎么会没有靠山呢？

第二天，沈昭烈和庄临川就被扭送到了顺天府，官府责令他们对店里的损失和掌柜的伤势进行赔偿，否则就要将此事上报到皇上面前。

一开始，两人还满不在乎，觉得不就是打坏了些东西嘛，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根本没到要惊动皇上的地步，只想着私下赔点钱就算了。

沈宏博最初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沈昭远却劝了他几句，让他意识到，对方既然敢说能上告到皇上面前，身份肯定非同小可。镇国公府如今的处境本就尴尬，还是不要树敌太多才好。

沈宏博仔细一想，觉得沈昭远说得有道理，便客客气气地向人家道了歉，赔了银子，还将沈昭烈狠狠地打了一顿，又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相反，庄家却觉得沈宏博的做法太过丢面子，只是将人从官府捞了出来，随便给了些赔偿，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那现在呢？”沈言茹也觉得那瓷器铺子背后的人不会简单，便开口询问庄家人如今的下场。

秋雨继续说道：“赔偿后的第二天，庄少爷被人约着去湖上泛舟，不知怎么的，就被推到了水里，被人溺得半死不活才被救了上来。回去的路上，还被人堵在巷子口，狠狠地殴打了一番，如今正在家中养病呢。庄家的生意，也莫名其妙地凉了好几桩，庄老爷在外养着三四个外室的事情，也被传得沸沸扬扬，庄家现在可谓是热闹得很。”

沈言茹听得啧啧称奇，心中暗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做了坏事，就该付出代价，若是心存侥幸，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你永远不知道报应什么时候会来。

与食访的管事混了个脸熟之后，沈言茹便留下了几张菜谱，让厨子去研究。毕竟是自己的店，还是要多上点心的。

看完了几家店铺之后，沈言茹便决定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经过百善堂，想到自己那尚未填满的药房，她便萌生了进去逛逛的想法。

不过，今日百善堂的人格外的多，沈言茹站在门口，也难以挤进去。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明天再过来的时候，身旁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这位贵人，您是想买药材吗？我可以帮您排队，只要两个铜板。”

沈言茹闻声低头，便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站在自己半米开外的地方。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腰间挎着一个小布包，双手紧紧地拉着背带，眼神紧张又不安地看着她。

这小孩……看着有些眼熟啊。沈言茹眯了眯眼，很快就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她第一次上街时看到的，被庄临川为难的那个小孩吗？

看着他眼中那充满了祈求的目光，沈言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你说帮我排队，要两个铜板？”

小孩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急切地说道：“是的，贵人可以到一边休息，我可以帮贵人排队。”

沈言茹皱眉不语，小孩以为是自己的价格太高了，犹豫了半晌之后，又小声说道：“若是贵人觉得两个铜板多了，一个也可以。我不仅可以帮贵人排队，还可以帮贵人买东西、找东西。这几天，百善堂里的一部分药材，可是我们上山采的呢！”

听着小孩语气里的骄傲，还有他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沈言茹的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心疼。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眼中闪过一瞬怜惜，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出来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