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棋子

夜色如墨，沈言茹端坐在窗前，指尖轻点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思绪如同这夜色般深沉，她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如此看来，沈昭远倒也算一枚可用的棋子。

她暗自叹息，自己眼下的力量实在太过单薄，想要与盘踞已久的镇国公府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必须借助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才能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一席之地。

“你想变强？”

沈言茹朱唇轻启，声音清冷而带着一丝蛊惑。

“你要明白，仰仗外力终究是虚妄，唯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立身之本。”她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

听闻此言，沈昭远面露惊喜，语气急切地问道：“蔓姐姐的意思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究竟该如何做？”

他不敢奢求能够超越父亲和沈昭烈，只希望能够挣脱他们的桎梏，能够自主选择人生的道路，不再任人摆布。

“想必你心中也清楚，沈昭烈和沈盼香在沈宏博心中占据着何等地位，想要撼动他们，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想有所作为，只能徐徐图之，一点点地将他心中的天平朝着你的方向倾斜。”

沈言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无论是人品学识，还是为人处世，毫无疑问，你都胜过沈昭烈一筹，这便是你最大的优势。”

“真的吗？我……”沈昭远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长久以来，从未有人如此肯定过他。

萦绕在他耳边的，永远是“庶子”二字，仿佛注定了他一生都无法与身为嫡子的沈昭烈相提并论。

如今，听着沈言茹的赞赏，他只觉得鼻尖发酸，眼眶也微微泛红。

蔓姐姐，是第一个如此肯定他价值的人。

“但你也要明白，沈昭烈和庄静霞绝不会容忍一个比嫡子更加优秀的人出现。倘若有朝一日，你在沈宏博眼中的地位超越了沈昭烈，那么，你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危险。”

沈言茹语气一转，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

沈昭烈是镇国公府的嫡子，是默认的爵位继承人，若是此时沈昭远得到沈宏博的重视，无疑会被视为觊觎继承权。庄静霞绝不会坐视自己儿子的地位受到威胁。

因此，沈昭远想要改变现状，必须从长计议，步步为营。

“那蔓姐姐，我该如何做？”此时的沈昭远对沈言茹充满了信任，完全将她视为自己的指路明灯。

沈言茹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先从细微之处着手吧。沈昭烈嚣张跋扈，四处惹是生非，你便表现得端庄懂礼，让沈宏博看到你与沈昭烈的不同。但切记，万不可让庄静霞察觉到你的真实意图。”

她要让沈昭远成为沈昭烈的对照组，一个成天只知吃喝玩乐、惹是生非的纨绔嫡子，与一个谦逊上进、一心为国公府着想的庶子。虽说身份有别，但日积月累，总会在沈宏博心中产生动摇。

沈昭远紧握双拳，眼神坚定：“我明白了，蔓姐姐，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庄静霞的狠辣手段，这些年来后宅之人都心知肚明，他绝不敢掉以轻心。

“你觉得，如今的镇国公府如何？”沈言茹语气忽然一转，抛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沈昭远有些不解：“蔓姐姐此话何意？”

“这偌大的镇国公府，如今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而沈昭烈的能力，也根本无法支撑起这份家业。你可以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一些，眼前所见，未必是真正值得争夺的东西。”

沈言茹语气隐晦地提醒道。

如今的镇国公府，不过是一具空壳，沈宏博庸碌无能，只能靠着联姻来稳固地位。而沈昭烈比他更加不堪，不知这国公府还能在他手中苟延残喘多久。因此，沈昭远根本没有必要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格局要放开，眼光要放远，历经一番寒彻骨，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沈昭远终究是个聪明人，很快便领悟了她话中的深意，眼眶再次泛红：“我明白了，蔓姐姐，我会早做打算的。”

“嗯。”见他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沈言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她对沈昭远的指点，可不是一时兴起的善心大发，而是因为将来有需要他效力的地方。

自己在王府之中，无法随时掌握沈盼香一家的动向和消息，可以让他平时多加留意。

两人就此告别，沈言茹回到正厅，沈宏博依旧在对穆锦辰极尽谄媚之能事。不过，穆锦辰显然兴致不高，回应的字句寥寥无几，脸色也比来时更加阴沉。

沈言茹心想，若非碍于自己合作关系，以及沈盼香的面子，想必他早就喝退了沈宏博这个聒噪的男人，拂袖而去了吧。

“茹儿回来了，香儿呢？她不是跟你一起过去的吗？”

庄静霞看见沈言茹独自一人回来，连忙朝她身后张望，却不见沈盼香的身影，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听到动静，穆锦辰也抬眼看向沈言茹，眼中多了几分不耐。

“妹妹只是略微受到了一些惊吓，很快就会过来的，大家不必太过担心。”

沈言茹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庄静霞身上。

“在自己家里还能受到什么惊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沈宏博一向对沈盼香宠爱有加，听闻她受惊，下意识地便将矛头指向了沈言茹：“你是姐姐，理应护着妹妹才是。”

“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能对妹妹做什么？我孤身一人，妹妹身边还有两个丫鬟伺候呢。”

听着沈宏博的指责，沈言茹心中一阵冷笑，脸上却浮现出疑惑和茫然，还带着几分委屈：“父亲不喜我回来也就罢了，又何必如此恶意揣测女儿。”

见沈宏博脸色微变，她又再度出声提醒：“只是父亲，女儿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了，您说话还是莫要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了，万一给家里招来祸端，又该如何是好。”

经这一番提醒，沈宏博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这个女儿如今已经贵为王妃，身份地位早已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