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孽债

夜幕低垂，为楚府笼罩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色彩，正如楚睿瑶此刻的心情，压抑而复杂。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难以捉摸她的真实想法。

“父亲大人似乎还有未竟之事吧？”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我记得，上次父亲大人似乎提到了两件事，如今不过完成其一，便如此迫不及待，是为何故？”

她顿了顿，眸光锐利地直视着楚赟，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父亲大人是想以软硬兼施之法，迫我就范吗？不妨试试看，去太后面前告我一状又有何妨？届时，我倒也可以与太后娘娘好好叙叙旧，聊一聊当年我娘亲所遭遇的种种‘意外’。”

楚赟本以为抬出太后，定能让楚睿瑶有所顾忌，却不料，这番举动反倒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他进退两难。

他并非不愿承认嫡妻的地位，只是这些年来，二夫人在他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他为了安抚二夫人，才一直没有公开承认。他更不愿落人口舌，让人觉得他薄待了原配。可直到今日，他才真正开始慌了神。

楚悠悠如今已是丽嫔，圣眷正浓，可楚睿瑶却依旧敢对她出手，毫不留情。楚悠然是他另外一个女儿，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存在。他原本打算着，等云国使臣前来，便以这个女儿为饵，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让自己的地位能够更上一层楼。可如今，楚悠然却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莫说为他争光，恐怕不死都是万幸。

“楚睿瑶！”楚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竭力维持着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我终究是你的父亲，你当真要如此与我说话吗？”

楚睿瑶却丝毫不为所动，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楚赟心中明白，如今的他，已无法在楚睿瑶这里占据上风。唯一的办法，便是答应她的条件。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的另一个条件。现在就可以让人去准备。”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但你必须保证悠然安然无恙，否则，我绝不会轻易饶过你！”

听到这话，楚睿瑶却只是无辜地摊了摊手。

她倒也想让楚悠然好好的，可楚悠悠自作聪明，非要派人去研究什么解药，如今解药少了一颗，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这也要她负责不成？

“父亲大人，这件事，我恐怕真的无法保证。”

不等楚赟发怒，她便麻利地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各位就不要再装糊涂了，我之前留给楚悠然的解药是一半，一共是十五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可我听闻二妹妹救妹心切，拿走了一颗解药，至今都未归还。现在，三妹妹腹痛难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现在就算将剩下的十五颗解药全部给她，也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疼痛。往后的每个月，她都会遭受同样的痛苦。”

什么？还要痛？每个月都会痛？

楚悠然一听，顿时眼前一黑，直接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楚易哲心疼不已，连忙冲过去，焦急地呼喊着，“三姐，三姐，你别吓唬我啊！”

见楚悠然毫无反应，他立刻将满腔的怒火转向楚睿瑶，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要不是你，我们一家四口原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都是你！你为何如此恶毒？你为何还不去死！”

他的动作迅猛异常，甚至连十三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他便已窜到了楚睿瑶的面前。

若是任由他继续放肆，楚睿瑶定会受伤。

“王妃小心！”

“小姐——”

一声清脆的鞭响划破长空，一条长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狠狠地抽在了楚易哲的身上，将他如断线的风筝般甩飞了出去。

楚赟见状，心疼不已，连忙跑过去查看，“哲儿，你没事吧？”

看着他们这副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楚睿瑶只觉得一阵阵的牙酸。

哪怕如今二夫人已经当着他的面与侍卫苟且，他依旧没有对她怎么样。

可当年，原主的母亲只是被人污蔑，他甚至连调查都没有，就直接决定了一个女人的生死。

这样的男人，到底还留着做什么呢？不如干脆直接弄死算了！

想到这里，她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阴冷骇人，压得原本想要问责她的楚赟，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你这个贱人，你难道还想杀了我们吗？”楚赟色厉内荏地指着楚睿瑶，声音颤抖。

“今日你回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这里。只要你敢在这里动手，不出一个时辰，你弑杀全家的恶名，就会传遍大街小巷。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摄政王妃，还如何做人！”楚易哲也跟着帮腔，语气尖酸刻薄。

不得不说，楚易哲的确是个聪明人，难怪会被二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这不仅因为他是个儿子，更因为他的智商，远胜于他的两个姐姐。

这楚易哲，自打记事起，就对原主充满了嫌弃，甚至厌恶。等到稍微长大了一些，更是开始对她拳脚相加。

原主不愿与这年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弟弟计较，可他却不知收敛，一直到原主出嫁，他都在作恶，甚至还间接害死了原主。

现在不过是小小的教训他一顿，又有何不可？

“谁说本王妃要杀人了？”楚睿瑶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语气森冷，“本王妃不但不会杀人，还会让你们都好好地活着，活到……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有趣呢！”

她冷冷一笑，那笑容格外渗人，让人不寒而栗。

楚赟也被她的笑容吓得浑身颤抖，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儿，和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楚睿瑶，判若两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他从来都不重视的女儿，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钧裳，哲儿还小，他还不懂事，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楚赟放低了姿态，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我愿意为你娘亲，将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我以太傅的身份起誓，说到做到。”

“你就放过哲儿，救救悠然吧，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啊！”

楚赟老泪纵横，说到最后，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楚睿瑶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