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孽债

霍韵涛如同一尊雕塑般伫立，任由那无情的风撕扯着他的衣袍，他的内心却远比这寒风更加凛冽。他并非无动于衷，而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了心底的最深处，眼睁睁地看着靳家一步步走向覆灭的深渊。他之前的种种行径，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逃避罢了。

靳沐见霍韵涛终于拨云见日，洞察了其中的关键，便不再过多赘述，只是简单地告辞一声，便起身准备离开。临行前，他那深邃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霍韵涛身上停留了片刻，沉声道：“霍少卿，我知道你胸怀大志，渴望的绝不仅仅是升官发财那么简单。但是，好胜之心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既能助你披荆斩棘，也能让你伤人伤己，务必谨慎使用，好好珍惜。”

话音落地，靳沐便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那黑色的袍角在空中犹如墨色的翅膀般翻飞舞动，挺拔的身躯宛如一棵饱经风霜的劲松，傲然挺立，气宇轩昂。

待靳沐走后，霍韵涛便如同困兽一般在院子里不停地踱步，一圈又一圈，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

他的属下见状，不禁面面相觑，满脸无奈地嘀咕道：“大人又开始绕圈圈了，莫非又有什么棘手的大案子发生了？”

“我看呐，咱们还是赶紧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吧，估计接下来这一个月都别想好好休息了。”

“你说大人这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你看院子里那个清晰可见的圆圈印，那可是大人日积月累，年复一年走出来的啊！”

原来，霍韵涛每当遇到难以抉择的难题时，就会习惯性地在院子里不停地走圈，直到将所有的问题都想通透为止。

……

镜头切换到关家二房，只见闲落正和四叔商量着要去绸缎庄收拾一番，还想着带着小草一同前去，也好让她散散心。然而，白氏却横加阻拦，说什么也不让小草离开家门半步，非要她留在家里干活。

闲落看出了小草眼中那渴望自由的神情，便转过头，对着白氏说道：“婶婶，等咱们绸缎庄重新开张之后，小草姐姐若是去帮忙干活，也是有工钱拿的，咱们家可不会让任何人白白付出。”

白氏听了，不屑地撇了撇嘴，虽然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但表面上却依然摆出一副坚决反对的样子。

“闲落丫头，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真是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不过话说回来，这重开绸缎庄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你祖母手里还有些棺材本，你娘那里还有你爹的抚恤金，再加上你小叔又是咱们家唯一的读书人，到时候你们肯定都能拿出本钱，占上一份股份，可是我们有什么呢？”

白氏绕了这么一大圈，无非就是惦记上了绸缎庄的股份。她生怕自家到时候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来，最终所有的好处都落入了闲落她们的口袋。

闲落闻言，缓缓站定，她那清澈透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白氏，语气平静地说道：“婶婶，这绸缎庄是太祖爷爷留下来的，传给了祖父，如今祖父已经不在了，自然就归祖母所有。只要祖母还在世一天，整个绸缎庄就都是她的，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祖母打工罢了。”

一旁的祖母听了闲落这番话，心中甚是欣慰。而石恰波和四叔也纷纷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然而，白氏却根本不接受闲落的解释。

“你祖母那么疼爱你，以后肯定会多分给你一些的，我们可不敢奢望。”

“白氏！你若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那张臭嘴！我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我说让小草去绸缎庄，她就得去！”祖母终于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了白氏的话，然后便拉着小草，让她跟着闲落和四叔一同去忙活。

白氏见状，狠狠地瞪了小草一眼，小草则低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只是默默地跟在闲落身后。

白氏气得嗷嗷直叫，一边哭一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啊，嫁给了一个烂赌鬼不说，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还是个赔钱货，还没出嫁呢，就跟她离心离德了！

不过，还好她还有熊哥！她就不信，熊哥会不认她这个娘！

……

待闲落她们离开后，祖母也出门赶集去了，石恰波便独自在家照顾着关惊山和关静春，而白氏则开始在屋里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

不过，她也不敢骂得太过难听，毕竟她也见识过石恰波的厉害，所以只能小声地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到了中午，石恰波既要做饭，还要照顾关惊山，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白氏自然不会主动帮忙，而是在一旁袖手旁观。

无奈之下，石恰波只好让惊山在院子里玩木雕，自己在做饭的时候时不时地跑出来看一眼，见惊山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好不容易熬到白粥和菜饼子都做好了，石恰波走出院子，却发现关惊山不见了踪影。

“惊山？”石恰波轻声呼唤着，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应。

要知道，以往关惊山玩起木雕来，常常能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茶不思饭不想的，很少会玩到一半就突然跑开。而且，地上的木雕也被摔得七零八落，这也不符合惊山一贯的作风。

石恰波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惊山！你在哪儿？快回答娘！”石恰波开始四处寻找，院子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却始终不见关惊山的身影。

正在这时，白氏从屋里走了出来，石恰波连忙上前问道：“大嫂，你有没有看到惊山？”

白氏听了，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瞥了石恰波一眼，便扭头走开了。

石恰波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一把拉住了白氏的胳膊，厉声问道：“大嫂！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惊山？”

此刻的石恰波周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吓得白氏浑身一颤。

石恰波在平时的一些小事上，或许可以不与白氏计较，但三个孩子就是她的命啊！一个都不能少！

“石恰波，你那么凶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打我不成？我可是你的嫂子！再说了，你那儿子本来就傻乎乎的，一时看不住就跑丢了，谁知道他跑到哪里玩去了！傻子就是傻子，你以为他能像我们熊哥一样，你喊他一声，他还能回应你吗？”白氏向来口无遮拦，说话总是怎么难听就怎么说。

石恰波闻言，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下一刻，她猛地用力将白氏推开，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哎哟！石恰波！你是想摔死我啊？”白氏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冲着石恰波的背影破口大骂。

……

另一边，闲落和四叔正带着小草准备离开绸缎庄，返回家中，却突然看到石恰波神色慌张地朝着这边跑来。

“闲落！不好了，惊山不见了！”

几乎是在石恰波开口的同一时间，晓服也快步跑了进来。

“关小姐，有人在门外留了一封信，说是给你的。”晓服将信递给闲落，这才注意到石恰波也在场。

“娘！你说什么？惊山不见了？”闲落被石恰波吓了一跳，连忙将信交给四叔，然后拉着石恰波焦急地询问情况。

四叔打开信，匆匆扫了一眼，顿时失声惊呼道：“闲落！大事不妙，惊山被人绑架了！”

闲落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