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审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1823更新时间:25/07/08 16:34:08

朱北,本应血染沙场的英魂,此刻却突兀地现身,朝廷岂能对此视而不见?

朱北声嘶力竭地喊冤,泣诉着那场战役实乃遭人暗算。他声称自己侥幸为猎户所救,悉心调养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奈何天不遂人愿,在京郊染上恶疾,不得已滞留破庙,这才耽搁了归期。

然而,空口无凭,又无任何佐证,他的话语如同孤雁哀鸣,无人问津。

最终,为了洗刷冤屈,朱北选择了以死明志,一头撞向那冰冷的城墙。

朱北口中所谓的冤案,也随之烟消云散,无人再提起。

而今,闲落抢先一步寻回朱北,一是为了成全锦娘与他的重逢,避免那双双殒命的悲剧,更是为了查明朱北口中的“陷害”究竟是何含义。

朱北乃是闲落父亲麾下,这是否意味着,她的父亲也是含冤而逝?

几人步入内院,晓服则尽职地守在门外。

锦娘已是泪眼婆娑,朱北心疼地想要为她拭去泪水,却因自身处境而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满眼怜惜。

待他们叙旧完毕,闲落缓步上前。

“锦娘,我有一事相告,我的父亲,正是关家二房的关意远,亦是朱北在军营中的上级。当年朱北入伍之时,银瑶师傅曾托付我父亲多多关照,我无意中听到了此事,因此知晓你与朱北的关系。”

为了取得锦娘的信任,闲落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说辞。

银瑶师傅在得知朱北的噩耗后,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她生前不愿被打扰,故而这个消息,锦娘从未向外透露。

“那……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朱北藏身之处?”

锦娘紧锁眉头,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信与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间。你应该听过我太祖十里铁嘴关合通的名号吧?他精通八卦,擅长风水,而我是他唯一的传人。父亲战死沙场后,我始终无法寻到他的遗骸,便起了一卦。卦象显示,父亲的部下中,尚有一人存活于世!位置就在晓服寻到朱北之处。我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若能寻到,将朱北送来,你便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我重振绸缎庄,少不了需要你的鼎力相助。”

闲落坦诚地道出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饰。

至于起卦,她略懂皮毛,与老祖宗的造诣相去甚远。

可若不如此说,又怎能赢得锦娘和朱北的信任?

“你要重振绸缎庄?”

锦娘擦拭着眼角的泪痕,狐疑地打量着闲落。

关家二房那间绸缎庄,她也略有耳闻,因闹鬼而声名狼藉。

谁又敢去那里购买东西?

“锦娘,今日是你与朱北重逢的喜庆之日,我的事暂且不提,日后再议。你与朱北好好叙叙旧,不过务必小心,朱北的身份绝不能暴露,毕竟他如今是‘战死’之人。”

闲落脸色一沉,语气严肃地叮嘱着锦娘。

锦娘与朱北闻言,皆感到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朱北更是神色凝重地低下头。

他不远千里、历经艰辛也要回到京城,正是为了替那些枉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

可如今他势单力薄,又如何能帮上忙?

闲落察觉到朱北尚未完全信任自己,也不急于一时,不会贸然将战场上的真相告知。

这一世,朱北的处境与上一世截然不同,他不会因锦娘的死而被动暴露身份。

只要他安然藏身于此,闲落便有机会搜集更多的证据,揭开一年前邵关一战的真相。

……

离开后,闲落的脑海中萦绕的都是两天后的莲花灯会。上一世的莲花灯会,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屈辱和痛苦。

这一世,她要将这些痛苦和屈辱,悉数奉还给那些加害者!

夜幕降临,闲落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莲花灯会的地形图,晓服悄无声息地走入房间,身后还跟着青山。

看到青山,闲落的第一反应便是靳沐要见她。今日她找到了朱北,还提到了占卜起卦之事,晓服定会如实禀告给靳沐。

靳沐要见她,多半是对她起了疑心。

“少统领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青山的话音刚落,闲落便愣住了。

“见谁?”

“你无需多问!去了便知!”青山的态度冷若冰霜。

“那我稍作收拾。”

“不必收拾,走!”

青山二话不说,竟是拽着闲落便走,闲落的肩膀狠狠地撞在门框上,胳膊也被划伤了。

可青山向来不懂得怜香惜玉,施展轻功,带着闲落便飞身跃上屋顶。

一路上,寒风如刀般刮过脸颊,闲落却异常清醒。

朱北之事,让靳沐对她的怀疑之火再次燃起。

她并非没有预料到,找到朱北会让靳沐心生疑虑,只是锦娘的事刻不容缓,绸缎庄也必须赶在莲花灯会之前崭露头角。

她重生于风暴中心,许多事情都必须同时进行,多管齐下。

稍有迟疑,局势便会发生变化。

至于靳沐那边,她只能见招拆招。

至少靳沐无法找到她任何的把柄。

青山急于将闲落送至靳沐的别院,一路上都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抵达别院后,闲落靠在墙上,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院内,灯火摇曳,忽明忽暗。

靳沐坐在侧位,身着一袭绛紫色长袍,墨发高束,一根紫金发簪点缀其间。夜风拂过,卷起他的袍角,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暗夜中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闲落的脸上。

“关锡林,你可知罪?”

靳沐开口,声音清冽而冷酷。

闲落迎上他凛冽的目光,一脸无辜。

“我犯了何罪?是调戏了你,还是占了你的便宜?”

闲落故意装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视线却快速地扫视着院子。

院子主位上端坐着一人,虽看不清面容,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强烈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