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罪臣之女

“瑞王爷的生母在天有灵，定会庇佑您的。”一位贵妇人手帕掩面，声泪俱下，仿佛真情流露。

都郁公主更是梨花带雨，哭得肝肠寸断，“我也是可怜八皇叔，小小年纪便失了慈母，实在是令人心痛！”

周围窃窃私语之声，如涨潮般涌动……

“唉，说到底，都怪那宫氏一族！当年宫家家主通敌叛国，甚至挟持瑞王生母作为人质，皇上因此落下了病根……”一位老臣捋着胡须，痛心疾首。

“可不是嘛！虽说项氏江山有宫家一份功劳，但也不能仗着这点功劳，就妄想颠覆朝纲！”另一位官员愤慨道。

“我听说，当年宫家还有两个孩子侥幸逃脱，若是让瑞王知晓他们的下落……”一个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恐惧。

“那还用说？肯定死无葬身之地！瑞王的手段向来狠辣无情，落在他手里的人，哪个不是尸骨无存，五马分尸的下场？”一位官员不寒而栗。

“嘘！噤声！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让瑞王听见，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有人连忙制止。

“话虽如此……可我觉得，稚子何辜啊……”

……

白曼静立一旁，将这些话尽收耳底，心中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涌。她万万没想到，这具身体的原主竟然也姓宫，而且还有一个弟弟！

难道，她就是众人所说的罪臣之女？若是被项墨察觉她的真实身份，他岂会饶过她？

就在白曼心惊胆战之际，她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项墨来了！

他踏入灵堂的那一刻，仿佛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口，震得她气血翻涌。他每向前一步，她的呼吸就愈发艰难，如芒在背，头皮发麻。

项墨的身影刚出现在灵堂门口，殿内便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哭声，声浪滚滚，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白曼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震得头昏脑涨，下意识地抬起小指掏了掏耳朵，试图缓解那嗡嗡作响的耳鸣。

项墨看着眼前这群如跳梁小丑般卖力表演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嘲讽的弧度。

他缓缓踱步至灵堂中央，语气带着一丝揶揄，“哭得倒是挺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戏台子呢。”

众人被他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哭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安静了不少，再也不敢继续装模作样。

只有都郁，似乎并不畏惧项墨，她顶着一双哭得红肿不堪，如同核桃般的眼睛，款款走到项墨面前，盈盈下拜。

她哽咽着嗓音，柔声唤道：“八皇舅。”

项墨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长公主今日是头七？”

白曼虽然惧怕项墨，但还是被他这句毒舌的话逗乐了，只是她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心里暗自为他叫好。

她早就知道项墨对她向来毒舌，却没想到他对其他人更加刻薄，真是令人大快人心！

都郁原本哭丧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尴尬，配上她那双红肿的眼睛，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但她还是强撑着，努力维持着自己柔弱小白花的人设，“不是的……我……我只是替八皇舅感到伤心，当年的事情，都郁替姑母惋惜……”

项墨听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都郁却误以为自己成功地博得了他的好感，心中暗自窃喜。

八皇舅可比太子要好多了！若是他想……她也是愿意的！

然而，接下来项墨说出的话，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从头凉到脚趾头。

“是吗？既然如此，那本王就送你下去，亲自向她诉说衷肠，如何？”

项墨的语气听起来温柔至极，但话语中却饱含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八……八皇舅……”

都郁被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如纸，她惊恐地望着项墨，完全无法确定他这番话究竟是真是假，是玩笑还是威胁。

项瑞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替都郁解围，“八皇叔，您一定是和姐姐开玩笑的，对吧？八皇叔？”

然而，当他看到项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项墨轻蔑地嗤笑一声，语气中裹挟着嗜血的杀意，“怎么？这么维护她？要不本王就大发慈悲，送你们两个一起下去陪她，顺便做一对亡命鸳鸯，也好在黄泉路上有个伴，不至于太过孤单寂寞，如何？”

听到这番话，项瑞哪里还不明白？他们已经彻底惹怒了项墨，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项墨应该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毕竟，他们可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项墨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轻易对他们下手。

于是，他将心中的恐惧强行压下，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对项墨说道：“八皇叔，这……这怎么可能呢？您……您说得也太吓人了！都郁姐姐不过是想尽一份孝心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

项墨听完，只是可笑地轻呵了一声，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两人，而是将目光缓缓扫视着整个灵堂的布置，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太晚了。”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就在这时，一个小宦官匆匆赶来，恭敬地禀报道：“各位主子，祭祖典礼的吉时将至，请移步前往祭坛广场。太后懿旨，不得耽搁吉时。”

项墨闻言，收回了目光，连香都懒得上一炷，径直转身走出了灵堂，身后两名随从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

皇家的祭祖典礼，场面浩大，气势恢宏，极尽壮观。

皇室成员与文武百官，统一穿着相应等级的繁琐礼服，双手捏着三根燃香，在钦天监官员的指引下，依次进行一拜天、二拜地、三拜祖宗的祭拜仪式。祭坛广场内，庄严肃穆的锣鼓之声响彻云霄，令人肃然起敬。

祭坛之上，摆放着三只用清水煮熟的硕大整猪，白花花的猪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同时也让不少人感到头皮发麻。

按照惯例，祭典结束后，必须将这三只用清水煮熟的整猪切开，分发给皇室成员与文武百官当场食用，以此来缅怀开国皇帝，感念他的恩德。

相传，开国皇帝当年便是与众将士一起，吃着水煮白猪肉，浴血奋战，最终打下了项氏江山。

从此以后，开国皇帝便将食用清水煮猪肉列入了祭祖典礼的固定环节，以此来纪念为项氏江山牺牲的将士和自己。

因此，在祭祖典礼上，无论是谁，都必须吃下这块水煮猪肉，否则便会被视为对开国皇帝的大不敬，轻则训斥，重则降罪。

然而，这整只猪只是用水煮熟，没有任何调味料，就连最基本的白酒和姜片都没有添加。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个朝代的人似乎并不懂得阉割猪，因此整只猪直接用水煮熟后，膻味极重，令人难以忍受。

白曼就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味道。当她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猪肉时，看着掌心中那块长约五六公分，宽约三四公分，厚约一公分的纯肥猪肉，一股浓烈的膻味霸道地钻入她的鼻孔，直冲天灵盖，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可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站在不远处的老宫人正神色严厉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警告她：你要是敢吐出来，待会就打得你皮开肉绽！

前方，项墨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棵傲然屹立的苍松，他背对着白曼，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敬畏的霸气。老宫人恭敬地将盛着猪肉的盘子递到他面前，但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更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仿佛这盘猪肉是什么污秽之物一般。

老宫人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僵硬地保持着恭敬递盘子的姿势，进退两难。

此刻，项墨的面色阴沉得可怕，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大字——老子现在很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