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吻别离

苏慕凝慌乱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景凌瘾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个带着灼热温度的吻，如同羽毛般轻柔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落在了她的唇上。那是带着眷恋和不舍的亲吻，像是要将她所有的气息都掠夺殆尽，让她无处可逃。

她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咸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滚烫地滴在他的手背上，像是烙印一般。苏慕凝的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领，想推开他，却又顾忌着他身上的伤口，不敢用力。

景凌瘾感受到她的眼泪，心疼得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一吻结束，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压抑的痛苦：“为什么要逃避我？告诉我，凝儿，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他声音里充满了沉重和痛楚，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割着苏慕凝的心。

苏慕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他，自己是从前世而来，带着对他的恨意？可是，爱恨交织，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清楚，理智告诉她应该远离他，可情感却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眼泪擦干，眼神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她拿起桌上的止血药，声音平静地说：“我先给你包扎伤口。”

景凌瘾心急如焚，直接问道：“是不是害怕舆论？你怕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麻烦？”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语气坚定地保证道：“相信我，我很快就能公开我的身份，我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未来。”

苏慕凝沉默不语，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她知道，就算他现在公开身份，也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凝儿？”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住她的下颌，想要将她的脸抬起来，让她看着自己。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苏楠希推开，他刚好看到两人亲密的这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苏慕凝立刻起身，匆匆忙忙地将手中的止血药放在桌面上，有些慌乱地喊道：“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也不敲门啊！”

苏楠希先是一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仔细回想一下，两人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气息。

“爹？”苏慕凝再次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哦，没事，没事。”苏楠希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纱布，说道：“你在给凌瘾包扎伤口啊？我来给他包吧，你自己的手都不利索，当心把他弄疼了。”

“嗯？”苏慕凝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地发现，父亲对景凌瘾竟然还有慈父的一面。这和她记忆中那个冷漠严厉的父亲，简直判若两人。

景凌瘾吸了一口气，也没有推脱，只是淡淡地说道：“也好，劳烦父亲了。”

于是，苏楠希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容，开始给景凌瘾上药。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轻柔，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可景凌瘾知道，苏楠希用的不仅仅是普通的力道，他还暗中使用了内力。那股内力渗透进他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若不是他能隐忍，恐怕早就痛得晕过去了。不过，用这样的方式来抹药，药效倒是会更快一些，也算是苏楠希变相地补偿他了。

苏慕凝心里很高兴，她还以为他们父子两人早已放下了曾经的芥蒂，能够和平相处了。不管这一世的景凌瘾会不会复辟，至少，他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恨着自己的父亲了。

等包扎好伤口之后，苏楠希又将景凌瘾叫了出去，并且带去了书房。

书房里生着地龙，温暖如春，袅袅的檀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香气扑鼻，让人心旷神怡。这香气似乎可以洗去一切尘念，又似乎是要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和你姨娘的房间很冷吧？过两天，我也命人去打条地龙，暖和暖和。”苏楠希见景凌瘾还是站着，便硬着头皮说道：“坐下吧，别拘束。我去取些你爱喝的日铸雪芽。”

很快，他就取来了茶具和茶叶，亲自开始煮茶。

景凌瘾接过茶具，阻止了他的动作，说道：“还是我来吧，哪有父亲给儿子倒茶的道理？这不合规矩。”

他的态度恭敬，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沉默了片刻后，他又淡淡地说道：“没想到父亲竟然还记得我的喜好。”

苏楠希的手一僵，心里却是一阵苦笑。虽说他对眼前的这个儿子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血脉，他的喜好自然是记得的。

只是，一想到柳氏对自己的冷漠，他心中的怒火就只能发泄在景凌瘾身上。

“这些年，说起来也是委屈你了……”苏楠希看着沸腾的水，指尖却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希望你不要记恨在心，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我说过，我现在并不恨你。”景凌瘾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已经不是景凌瘾第一次说这句话了。

苏楠希仔细地回味着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不恨，并不代表以前也没有恨过。也许，在他的心里，对自己早已充满了怨恨。

看着眼前少年比同龄人更加稳重的眼神，和那双漆黑深邃、不见底的凤眸，苏楠希感到一丝愧疚。他沉默了片刻后，喃喃地说道：“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待你，我会尽力弥补过去对你的亏欠。”

这句话倒是带着几分真心，当然，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目的。

景凌瘾似乎轻笑了一声，将沸水倒入瓷盏，看着沉沉浮浮的碧绿茶叶，淡淡地问道：“父亲是想问关于陨石的事情吧？其实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被拆穿心思的苏楠希，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一共只有四个儿子，你大哥体弱多病，三弟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八弟还年幼无知，这苏家最后还是要交到你手里，我不得不为你考虑。”

这也是他的真心话，虽然他在外面还有几个儿女，但他们的母亲们都没有什么家世背景，按照规矩，都是入不了府的。柳氏平时虽然低调，但她的母家却是名门望族。

“父亲不用为我谋划这些，我并不在意这些。”景凌瘾将沏好的茶端到苏楠希面前，说道：“但父亲想要问什么，可以直接开口，不必如此试探。”

苏楠希见他这么直接了当，也没有什么顾虑了，直接问道：“关于陨石的事情，你怎么看？你觉得是人为还是天意？你可知道，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龙颜大怒。你作为学院的院首，恐怕会有危险。”

“儿子知道。”景凌瘾淡淡地回答，凤眸中波澜不惊，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般。

“他随时都可以杀了你，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苏楠希的声音有些发颤，鹰目微微眯起，语气严肃地说道：“还会连累整个苏家，所以，你必须要说实话！这关系到我们整个苏家的命运！”

景凌瘾轻轻地抿了一口清茶，凝望着眼前的人，清晰地说道：“父亲，如今的大厉江山早已岌岌可危，皇帝昏庸无道，辨不清忠奸，边境的百姓们承受着北凰贼人的欺辱，民不聊生。在这种情况下，是天意还是人为，真的重要吗？难道我们不应该想想，如何才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让大厉重现辉煌吗？”

“这……”苏楠希一噎，竟无言以对。虽然方才那些话有些大逆不道，但句句都是真言，字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想当年，前朝景氏皇朝，又怎会让百姓们受这样的欺辱？说起来，当年景氏会被云氏所灭的原因，一直是一个谜，至今无人知晓。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他就会召集所有官员，去查关于北凰太子刺杀的事情。”景凌瘾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