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血染罗裙

岁月流逝，纵使光阴荏苒，有些伤痕却难以抹平。柳氏对苏楠希的态度，便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鸿沟。他曾试图用柔情去融化那冰冷的坚冰，换来的却是她决绝的抗拒，甚至不惜以自残的方式来划清界限——为了拒绝与他同房，她竟割破了如花似玉的脸颊。

这世间，竟有如此不给他颜面的女子！他堂堂丞相，权倾朝野，又怎能容忍这般羞辱？

于是，长久积压的怒火，最终化为决绝的判决，他要给这个桀骜不驯的女人定罪！

“爹爹，女儿知罪。”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苏慕凝主动跪倒在地，声音轻柔得仿佛一缕微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女儿不想看到您和二哥哥父子反目，手足相残。”

“什么？你二哥知道了？”

苏楠希闻言，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后背发凉，眼中恐惧之色难以掩饰。

“不，他还不知道。柳姨娘一直瞒着他，就是不想要你们父子离心，骨肉相残。”

苏慕凝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噙满了泪水，她对着苏楠希深深一拜，声音哽咽道：“柳姨娘这些年待女儿如同亲生，若没有她，也许女儿早就死在舒姨娘的阴谋诡计之下了，爹爹，你是知道的，柳姨娘从来没有争宠的心思，她对女儿是真心的。”

舒氏如何加害凝儿，苏楠希并非不知情。若不是苏小颜被指婚给云天楚做侧妃，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早就出手铲除这个蛇蝎妇人了！

“唉！可当时，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我若是不处置，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如今苏楠希冷静下来，细细回想当日情景，的确疑点重重。那日柳姨娘的院子突发火灾，那小厮赤身裸体地跑出来，而柳姨娘却衣衫完整，只是领口有些凌乱。

她当时的解释是，晚膳后感到一阵眩晕，随即感觉领口被人撕扯，便立刻惊醒了！

至于房间里搜出的那些书信，更是如凝儿所说，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伪造的。

“那小厮呢？爹爹是如何处置的？”苏慕凝立刻追问道。

“早被我下令杖毙了，唉！都怪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苏楠希再次叹息一声，他弯下腰，想要将女儿搀扶起来，心疼地说道：“你也别跪着了，地上寒凉，小心冻坏了身子。”

眼前的女儿，是他与亡妻唯一的血脉，他将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想起柳氏这些年对凝儿的悉心照料，他的心底竟然对柳氏生出了一丝愧疚和好感。

“这件事，就交给女儿来处理吧，女儿一定会为柳姨娘证明清白。只希望在女儿离开之前，爹爹不要为难她。”

苏慕凝依旧跪在地上，一双清澈的眼眸直视着苏楠希，仿佛在等待着他一个郑重的承诺。

“好，爹爹答应你。”苏楠希最终点头应允。

夜幕降临，苏慕凝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柳姨娘早已在房中等候，手中正细心地缝补着一件衣裳。

“姨娘！”她疲惫地唤了一声，然后走到她身边坐下，像一个依恋母亲的女儿般，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几日天气寒冷，我早就开始为你赶制这件贴身穿的棉衣……”

柳姨娘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又轻轻抚摸着她微凉的小脸，笑着说道：“虽然知道你衣物不缺，但外面买的，又怎能比得上自己亲手做的舒适贴心？”

“那是当然的！”苏慕凝用力地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虽然爹爹也很疼爱她，但那份爱与母爱终究有所不同。

“不过，你很快就要及笄，变成大姑娘了，穿这种厚厚的棉衣，会影响身形。”

柳姨娘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神情认真地说道：“可你的身子骨弱，若没有贴身的棉衣御寒，还是会觉得冷。那些轻薄的氅衣啊，披风啊，根本就不保暖。”

“姨娘放心，我肯定会穿的。才不管好不好看呢，再说，姨娘亲手给我做的，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

苏慕凝的手轻轻覆在那件正在缝补的棉衣上，触感柔软细腻，表面的面料比上好的锦缎还要细滑，一看便知柳姨娘是用自己最好的布料为她精心制作的。

她的心头感动不已。

“我要穿一辈子。”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

柳姨娘闻言，脸上露出极其温柔的笑容：“傻凝儿，怎么可能穿一辈子呢？不过，姨娘可以为你做一辈子。等你将来成亲了，生了孩子，姨娘还要给你的孩子做呢。”

“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就只给我一个人做吧。”

苏慕凝调皮地眨了眨眼，索性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柳姨娘的腰，整个人都依偎在她的身上。

她说的也是真心话，她的心早在前世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嫁人呢？

“又说傻话，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呢？”

柳姨娘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说道：“不过，你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夫婿，一定要让你二哥哥替你好好把关。他最疼你了……”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外表冷漠，内心如同一块寒冰，但唯独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却是真心实意地疼爱。

苏慕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声音软糯地说道：“姨娘，我困了，想睡觉了。”

“好，那你先睡吧，姨娘回去了。”柳姨娘温柔地为她盖好棉被，又吹灭了一盏油灯，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夜深人静，苏慕凝正要进入梦乡，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声响。

她还以为又是景凌瘾那个家伙夜闯香闺，虽然心中恼怒他总是翻窗而入，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会失足从窗户上掉下去，毕竟窗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千鲤池，而且水深得很。

“你若非要进来，敲门就是了，何必总是爬窗户呢？再说我已经睡下了。”

她披上外衣，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就准备去打开窗户。

可当她打开窗户的那一瞬间，一个人影突然从外面跳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啊！”苏慕凝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了他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只见斑斑驳驳，血肉模糊，手臂上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涌出。

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冰冷的白玉地砖上，触目惊心。

“嘘！”来人迅速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道：“别喊！”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苏慕凝仔细一看，竟然是云修文！他怎么会身负重伤？而且连面具都没有戴，苍白的脸颊上沾满了殷红的鲜血，显得狼狈不堪。

“帮我止血。”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呼吸也显得异常急促，但他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畏惧和退缩，反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以及坚定如铁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