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枕边人

他的怀抱像冬日暖阳，驱散了所有寒冷。苏慕凝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暖。前世，她也曾渴望这样的拥抱，但记忆中屈指可数，仿佛只有在她装睡时，才能偶尔感受到。

或许是高烧未退的缘故，她感到一阵阵困意袭来，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二哥哥……”她轻声呢喃，打破了静谧，“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盘旋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她必须知道答案，否则以后这种“擅闯闺房”的事情岂不是要变成家常便饭？

景凌瘾早已闭上眼睛，呼吸平稳，像是已经入睡。

“二哥哥？”她不甘心地又唤了一声，声音更轻更柔。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却没有睁开那双迷人的凤眸。

她微微侧过头，贪婪地看着他的侧颜。他的轮廓完美得如同精雕细琢的玉石，温润而富有光泽，眉宇间蕴藏着山河般的壮丽，令人沉醉。然而，苏慕凝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张温润如玉、俊美无俦的容颜之下，隐藏着一个多么残暴、冷酷的灵魂。

“凌瘾……”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声音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这一世，我只求你能平安顺遂，心中没有仇恨。只求我们能一辈子做兄妹，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小姐！小姐！”突然，白秋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许将军不在府中，听说……去宫里头了！”

白秋风风火火地冲进房间，原本是想第一时间向小姐汇报情况，可当她看到床上竟然躺着一个男人时，顿时像被雷劈中一般，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嘘——！”苏慕凝吓得连忙对着她拼命眨眼睛，示意她噤声。

景凌瘾似乎被白秋的声音吵醒了，他微微睁开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凤眸，一道冰冷的寒光瞬间划过眼底。

“我……”苏慕凝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就……就是……感谢信。”

景凌瘾沉默不语，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看穿。良久之后，他竟然开口问道：“为何不亲自去道谢？”

苏慕凝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沉，反而被他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吃惊地反问道：“亲……亲自去道谢？”

“过些日子是他的婚宴，我可以带你去。”景凌瘾语气平静，但深幽的目光却似乎不愿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末了，他还看似随意地问道：“凝儿对他的第一印象如何？”

“第一印象？”

苏慕凝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前世他也曾这样质问过自己。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景凌瘾只是她的二哥哥，他们之间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她便大胆地回答道：“很勇敢。”

“是吗？”景凌瘾似乎轻笑了一声，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让人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充满侵略性的占有欲，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嘶！”苏慕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向后退了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景凌瘾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眼中的阴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温柔关切的神情。他连忙松开她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道：“凝儿说得对，许将军的确很勇敢，我也很欣赏他。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和他道谢。”

他眼神转变之快，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以至于苏慕凝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阴沉是不是只是错觉。

“可是……我在禁足……”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到冰冷的墙壁，再也无路可退。

“我会想办法的，安心。”景凌瘾的目光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坚冰。

站在一旁的白秋早已目瞪口呆，半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虽说小姐和二公子是兄妹，但这样躺在一张床上，举止亲昵，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让人浑身不自在。

而且，二公子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对劲，深邃得让人看不懂，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可要说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白秋，你快送二哥哥出去。”苏慕凝对着白秋拼命眨眼睛，使眼色，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危险的男人送走。

“二……二公子，天色已晚！”白秋也顾不上许多了，只差没直接上手将这个男人从床上拽下来。

可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景凌瘾竟然幽幽地说道：“我怕黑……”

“什么？”苏慕凝和白秋顿时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不如，奴婢送你回去？”白秋强忍着心中的火气，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景凌瘾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声。可下一刻，他又转过头，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对苏慕凝说道：“我后背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也没有人给我上药……”

“奴婢给你上药！”白秋立刻自告奋勇，生怕被别人抢了先。二公子长得如此俊美，能有机会给他上药，简直就是占大便宜。

还没等景凌瘾再开口，白秋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他的手，往外拽：“走走走，奴婢送你回去，奴婢给你上药，奴婢陪你睡……”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景凌瘾也被她这番大胆的言论惊得愣在了原地。

“噗嗤！”苏慕凝忍不住捂住嘴，笑出了声，露出了难得的真心笑容。看到白秋涨红的小脸，像一个熟透的红苹果，她也不忍心再嘲笑她。

另一边，芙蓉阁内。

舒氏看着昏厥不醒的儿子，还有他后背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母亲，气死我了！我真想踩死那个小贱人，活活踩死她！”苏小颜在一旁尖叫着，面目狰狞，手里捏着的橘子已经被她捏得不成样子，汁水四溅。她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额头又被苏慕凝用砚台砸了一下，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恨那个小贱人，也恨那个处处维护小贱人的苏凌瘾。

“行了，小心隔墙有耳……”舒氏压低声音，轻声叹息，但眼眸中却闪过一道阴毒的光芒：“她害得我们这么惨，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只不过……”

她看向脸上还有伤的女儿，如今想要翻身，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嫁给三皇子。可是老夫人似乎已经要放弃颜颜了，难道她们真的要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吗？该死的小贱种，都是她害的！

“母亲，我还是想进宫！这是我唯一可以接近三皇子的机会！若是他能看上我，我们就能翻身了！”

苏小颜对着舒氏跪下，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母亲，求求您帮女儿想个办法吧，求求您了！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舒氏痛苦地扶着额头，紧紧皱着眉头。办法倒也不是没有，虽然库房的钥匙已经被老夫人没收了，但这些年她还是偷偷积攒下了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那个小贱种的母亲留下的嫁妆，其中有两样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分别是青玉百寿如意和凤凰泣血百花琴。

传言，那青玉百寿如意的玉质是千百年前西周明皇大帝的玉玺被打碎后，取其中最精华的部分打造而成，玉质剔透如琉璃，仿佛里面凝聚了一汪碧波荡漾的天池，神秘而美丽。

甚至还有传言说，若手握此如意，即便身处烈火之中，也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而那凤凰泣血百花琴也是一件稀世珍宝，琴音如泣如诉，动人心弦，据说还有治病疗伤的奇效。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真假难辨。

“我准备将那青玉百寿如意以我的名义送给瑶贵妃。”舒氏将自家女儿从地上扶起来，随后又说道：“这几天你好好练琴，到时候一定会有你展示才华的机会的。”